穆珩的心很復雜。
當初姜繹問他,按著他對隆譽帝的了解,隆譽帝會不會趁著梁王和陳雄給他制造出來的大好機會,對姜家下手。
當時穆珩的回答是“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君心難測,這并不是一句空話。
哪怕穆珩與隆譽帝有著年時的分在,但他還是沒有信心,這位年輕的帝王能夠一直如年時那般。
正因為如此,在姜嬈基于當時的況做了決定之后,穆珩才并未反對。
連他都不能確定隆譽帝會有怎樣的決定,更何況是姜嬈呢?
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們都離開京城后,京城的況會有這樣的變化。
眾安商會那里,穆珩能想到,應該是姜嬈臨走之前安排好的,但他也再清楚不過,在京城發生的一切,本就是在隆譽帝的眼皮子底下,若是沒有隆譽帝的默許,就算姜嬈有留下后手,事也不可能進行得這麼順利。
若隆譽帝不想讓姜家清白,眾安商會就算出再高的賞金,也不會有任何作用。
所以,穆珩才會如此驚訝。
他不知道隆譽帝是因為姜家人都離開了,才有了這樣的決定,還是本就有這樣的打算,但不管怎麼說,隆譽帝沒有任由姜家一直頂著污名。
見著穆珩好半晌不說話,還是這樣的表,眾人心里都是一沉。
難道……
現在姜家已經被打為逆黨了?
姜繹在穆珩的肩上拍了拍,以示安。
被姜繹這樣一拍,穆珩倒是回過神來,他將手里的信遞給姜嬈,沖著眾人笑了笑:“況并沒有大家想的那樣糟,甚至姜家的污名還即將被洗清……”
隆譽帝下旨,三法司審理,又有從陳雄的住被找出來的梁王的兩個兒子,可不就是很快就能將這件案子審理清楚麼,到了那時,陳雄等人強加于姜家頭上的莫須有的罪名,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復存在了。
眾人一聽,頓時大松了一口氣。
若是真做過也就罷了,偏偏他們明明什麼都沒做,還被扣上這樣一個屎盆子,那就讓人心里有些憋屈了。
誰希自己頭上頂上那樣的污名呢?
哪怕現在他們都已經離開京城了,能洗清那污名,也是再好不過的事。
看完信,眾人面上都不由出笑容來。
但同時,大家其實也都知道,就算姜家的污名即將被洗清,也不代表他們就能若無其事的再回到京城了。
從他們離開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回不去了。
畢竟,他們的離開,毫無疑問就是對隆譽帝這個帝王的質疑與控訴,他們不在隆譽帝跟前也就罷了,再回去京城,那不是提醒隆譽帝來找他們的麻煩嗎?
來自帝王的找茬兒,可不是誰都能得住的。
不管如何,眾人的心都是這段時間以來從未有過的放松。
“這也是好事,咱們今兒可得好好的慶祝一下……”
“這樣一來,往后啊,咱們就可以安安生生地在這里養老了……”
“島上不僅空氣好,也沒有京城那麼多勾心斗角,在這里住著,說不得咱們都能多活幾年……”
這一晚,大家也確實好好慶祝了一番,這才各自回了房。
兩個孩子睡下后,姜嬈和穆珩坐在一起說話。
姜嬈側過頭:“你怪我嗎?”
明亮的燈照在臉上,讓的臉看起來像是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暈。
穆珩自然明白姜嬈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將姜嬈摟進懷里,了姜嬈的耳朵:“我的阿嫵……不該問出這種傻問題呀!”
姜嬈仰著頭看著穆珩。
穆珩便嘆息一聲:“阿嫵,由始至終,你的判斷都沒有任何的錯!”
連他這個與隆譽帝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人,都沒有辦法判斷當時隆譽帝到底在想什麼,又會不會借機從姜家上牟取利益,更何況是姜嬈呢?
換了任何人,在等了那麼些天,卻始終沒有等到任何讓自己對隆譽帝有信心的事發生之后,都不可能仍將希寄托在隆譽帝的仁慈之上。
“阿嫵,對于你我來說,邊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我們都不可能容許邊的人有任何的風險……”穆珩輕聲道,“所以,就算如今看著京城的況是好的,但你也大可不必覺得是你做錯了決定,更不用有任何的愧疚!”
“若換了我是你,我也會與你做一樣的決定!”
這番話,說得再堅決不過。
姜嬈先是在穆珩的懷里靜靜趴了一會兒,然后才勾笑了笑:“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會因為做錯決定而愧疚了?我累死累活的做決定,別說是沒錯,就是真的做錯了,那你也只能包涵一二,還怪我,嘿,得你!”
穆珩一怔,然后也笑了。
他的阿嫵啊……
不過,正是這個理兒。
穆珩低頭,在姜嬈的額頭上抵了抵,“阿嫵說的都對。”
兩人靜靜相擁了一會兒,姜嬈突然道:“那你說……我們還能回去嗎?”
穆珩沉了一番:“阿嫵,我與你說過的,我們離開京城前,我讓青竹第二日一早往宮里送了一封信……”
姜嬈點頭。
穆珩之前確實說過這事兒。
“有這封信在先,皇上若是想讓我們回去,只需要給我們遞個臺階下就行了。”
關鍵在于,作為帝王的隆譽帝,他愿不愿意遞這麼一個臺階。
穆珩親了親姜嬈的臉頰,“阿嫵,對于我們所有人來說,對于京城,都必定會有不舍,若有機會回去,想來大家都還是愿意回去的……不過,就算不能回去,其實也沒什麼好憾的!”
重要的人都在邊,又是在這樣一個遠離任何紛爭的海島上,真在這里度過余生,其實也是一件完全可以接,甚至是能夠讓人到快樂的事。
穆珩和姜繹平時本就忙,與孩子們相的時間都是極,如今到了島上,倒是可以多與孩子們相了。
這也是好事。
被穆珩擁著,姜嬈輕輕笑了笑。
知道,穆珩是怕自責。
但其實,是真沒想過要自責。
就算是重來一次,在那個時間段,仍會做出同樣的決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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