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一段時間, 林清樂便再冇有在公司裡見過燕戴榮。

之後有一回在公司外麵的咖啡店倒是上了，那會的肚子有點意思，隻是那次兩人遇上除了點頭示意，便再冇其他。

這天, 又是一個週六。

中午吃完飯後, 林清樂打車去了一家商場, 今天在這約了一個人。

“小泉。”林清樂下車後走到門口, 看到大門邊上站著一個男孩子，他安靜地站在原地, 旁邊乖乖坐著導盲犬。

夏泉聽到聲音, 臉上有了笑意：“姐姐, 你來了。”

林清樂：“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

夏泉：“我讓陳叔回去了。”

陳叔是平日裡載夏泉出門的司機，林清樂點點頭：“那好，我們進去吧。”

“嗯。”

今天會來這, 主要是因為楊以斯下週過生日, 夏泉想親自給買禮，可是他看不見, 更不知道生喜歡什麼，這才聯絡了林清樂, 想讓幫忙。

林清樂當然不會拒絕，所以週末就跟夏泉約了在外麵見。

“你有冇有什麼想法, 往哪個方向選禮？”林清樂問。

夏泉：“我不知道……姐姐, 你覺得買什麼好？”

“這個嘛。”

“誒等下！”就在要進商場門口時，保安上前攔了人, “你好，我們這不能帶寵進。”

林清樂：“喔，不好意思, 這個不是寵，是導盲犬。”

保安看了眼夏泉，這才注意到他看不見：“導盲犬？”

林清樂：“對，導盲犬法規上是允許進公共場合的。”

保安上上下下又打量了兩人幾眼，顯然還冇遇到過這況。

林清樂見此對夏泉說：“的工作證。”

夏泉：“噢噢！”

夏泉忙從挎包裡拿出證件，林清樂拿出來給保安看了下：“這是它的工作證。“

保安看了看，有些好奇地向狗狗：“噢……這樣，那，那你們進吧。”

林清樂收起證件放回夏泉的包裡：“好，謝謝您了。”

通過保安那關後，夏泉輕呼了一口氣，他有了導盲犬之後雖然可以出行自由，但這些場所他平日裡基本也不會來。

夏泉：“我以為那保安會不讓我進。”

“不會的，放心。”林清樂說，“以後其他地方有攔著，你直接拿證件。”

“嗯。”

之後，兩人在場上走了一圈，林清樂每路過一個店鋪就跟他說裡頭賣的是什麼。走過一家首飾店時，夏泉停了下來：“姐姐，你幫我看看這家吧。”

“可以啊。”

林清樂帶著夏泉進去了，店員迎了上來，看到夏泉和的時候，顯然是愣了一下，不過看出來是隻導盲犬了，冇有阻攔，招呼兩人進來。

“請問是想送給誰呢？”店員問道

夏泉說：“送一個孩，十八歲……”

“那我們這有很多適合年輕姑孃的手鍊，我給你們拿出來看看。”

夏泉：“請問，有特彆一點的款式嗎。”

“有呀，最近我們新推出了一款可以刻字的手鍊哦，就是這個。”店員拿出來給林清樂看。

林清樂接過，確實是很緻的一條手鍊，刻字的話是刻在裡麵，不從手上拿下來是看不見的那種。

夏泉：“姐姐，怎麼樣？好看嗎？”

林清樂試戴了下：“嗯，很好看。”

夏泉：“那你覺得……以斯會喜歡嗎？”

“那肯定呀，你送的生日禮，怎麼可能不喜歡。”

夏泉抿笑了下：“那我相信你，就這個吧！”

店門喜笑開：“好，這款價格是……”

店員在跟夏泉說項鍊的細節，林清樂手機響了，便走出來接。

“喂？”

對麵那人是許汀白：“在哪。”

“我在商場。”

“你在那乾什麼？”

林清樂道：“我啊，在跟一個小鮮逛街呀？”

“小鮮？”許汀白淡淡道，“多鮮。”

“反正比你鮮～”

許汀白皺眉：“地址。”

“乾嘛。”

許汀白輕哼了聲：“過去看看到底多鮮。”

林清樂悶笑一聲：“哎呀好啦，還真要來啊，我是跟小泉。”

“他在跟你逛商場？”

“對啊，他要給以斯買禮，讓我過來幫他。”

“哦，那我去找你們。”

“我們都快買好要回去了，你不用來。”林清樂道，“在家等著吧～我等會反正也要送小泉回去的。”

……

手鍊刻字需要時間，得過幾天才能快遞給客人。

於是付完錢後，夏泉和林清樂便走出了商場。

“姐姐，我不想打車，想試一下自己坐公回去，可以嗎？”

林清樂：“啊？人很多，你會不會不方便？”

“我之前一直想坐，但哥哥不許。可我還是想試試，以斯平時就坐的地鐵和公。”夏泉道，“說生日那天想跟我一起出來玩，要是到那會我連通工都不會坐，不是很尷尬嗎。”

林清樂不知道兩人之前發生了什麼，但夏泉對自己的不再那麼排斥，也是覺得欣的。

“可以，那我陪你試一下。”

“好啊！”

商場裡麵就有地鐵，林清樂教夏泉怎麼作手機，怎麼指揮。因為之前都是有過這方麵的訓練，所以有了指令後，他輕鬆帶著夏泉進了地鐵。

夏泉還是第一次坐地鐵，過程很順利，從地鐵站出來後，他特彆高興。

“坐完地鐵還要坐公，從這裡到你們那小區再坐四站公就可以了，我們在站臺這等會。”

“嗯！”

兩人原地等了十分鐘後，途徑小區的那輛公車過來了。

林清樂招了下手，“，車來了，帶小泉上車。”

公車在前麵停下了，引領著小泉往車門走。

“誒誒，等下，狗不能上車。”夏泉剛和一塊踏上了車，司機師傅便立刻阻止了。

夏泉愣了下，連忙去拿工作證，“師傅，這個是導盲犬，可以上通工。”

司機師傅五十來歲，對這個不太瞭解，但看到有工作證遞過來，有些新鮮地看了眼。

林清樂站在夏泉後麵，也在等著。

司機師傅：“還有工作證呢，那這個——”

“爺爺我怕！”公車前部位置上坐著前麵的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小孩看到狗，哭著往他邊上的老人懷裡鑽。

那老人看孫子一哭，頓時道：“怎麼回事，怎麼讓狗上來，這麼大隻怎麼能上來呢！”

夏泉表微僵。

林清樂見此，連忙上前解釋道：“你好，這狗不是一般的狗，它是……”

“什麼不是一般的狗！不管什麼狗他都是狗，誒你們這年輕人有冇有素質的！彆在這裡磨蹭啊，我孫子還要去補習班呢！”

林清樂不是冇經過這樣的事，之前訓練導盲犬的時候，就有過被拒載的況，但那時因自己隻是模擬盲人，所以後來就冇堅持坐車。

但現在，看到夏泉明顯低落且無措的模樣，真冇法像之前一樣，就那麼離開。

深吸了口氣：“大爺，您看見這是個盲人了嗎，另外這隻是導盲犬了，它很安全的。”

“你說安全就安全啊，萬一它咬人怎麼辦？！”

林清樂：“它訓練過，不會咬人的。這樣吧，如果您孫子還是害怕，我們可以去後麵坐，離你們遠點。”

林清樂拉住夏泉的胳膊，要往後走。

結果那孩子哭的更大聲了，老人立刻起，把人攔住了：“誒你這小姑娘有冇有點道德！帶這麼大隻的狗上來嚇唬誰呢！看我孫子哭的！你說你，看不見就不要出門了，還坐車呢，給社會添什麼麻煩！”

夏泉了，抿，一言未發。

林清樂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老人，氣得直抖！

而後麵坐著的客人紛紛看著，有些是看熱鬨，有些則是出了不耐煩的神。

林清樂看了眼夏泉，心口一一的難，憑什麼盲人不能出門，憑什麼不能坐公車，國家都冇這個規定，這個人憑什麼這麼說！

“誰告訴這樣就不能出門了？我們就是要坐車！你讓開。”林清樂是氣極了，攔開眼前的老人。

這一攬也並冇有使勁，那老人卻好像被用力推了似的，坐在了地上。

“哎喲你還推我！你這個年輕人真是無法無天了啊！我是因為我孫子害怕，也是因為這狗就不能帶！你非上來，還推我！”

“你？我冇有——”

司機一臉為難，車這會卡在這也不是回事，他回頭道：“小姑娘，不然你還是先下車吧，我這車還得開。”

“師傅，我給您看證件了！”

“可這狗的證件……不然你們坐下一趟，下一趟好不好？”

林清樂：“……”

老人無賴般的指責聲，孩子的哭鬨聲，司機師傅的勸導聲……耳邊嘈雜一片。

夏泉拉了下林清樂的手臂，低聲道：“姐姐，算了，我不坐了。”

林清樂回頭看著夏泉，年眼神空，揪著手臂的手有些發抖：“小泉……”

“冇事，走吧。”夏泉回頭，“，我們下車。”

老人還在哀嚎自己被推，林清樂看著夏泉的背影，心瞬間涼了下來。

“如您所願，我們下車。您不用裝了，起來吧。”

老人：“什麼裝？！你說誰裝呢！你推了我你還這麼冇禮貌，還有冇有王法了——”

車門關上了，老人鬨騰的聲音被隔離在裡頭。

林清樂站在站臺前，聽到公車緩緩起步離去的聲音，冇有回頭去看，隻是盯著眼前沉默的年。

年索著，坐在了站臺的座椅上，了的頭。

的狀態也不太好，被車裡人這麼一排斥有些低迷，但它比之前帶過的小悠狀態要好些，上次小悠回到基地可被安了好幾天才恢複過來。

林清樂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下緒才安道：“小泉，不是每輛公車都這樣的，我們之前有帶過導盲犬上過很多通工，都是可以——”

“姐姐，我們這種人出行真的給彆人帶來很多麻煩對不對。”夏泉打斷了。

林清樂一怔：“不是的……”

“以後，還是不坐了。”

林清樂：“真的很偶爾，他們隻是缺乏這方麵的認知，其實……”

“還是不要了，如果這會在我邊的是以斯，一定會嚇著的。我，我也會覺得難堪。”夏泉淡淡笑了下，“還好今天是姐姐你在，我纔沒多力。”

林清樂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鼻子酸酸的，又不知道怎麼安。

這時，手機響了。

林清樂看了眼，是許汀白：“小泉，我接個電話，你在這坐著先。”

“嗯。”

林清樂起，走遠了些才接起電話。

“等好久了，怎麼還冇回來。”許汀白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了過來。

林清樂聽到他的聲音，方纔在夏泉邊的淡定頓時維持不住了：“許汀白，你來接我們吧……”

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很明顯的委屈。

許汀白一怔：“怎麼了？你們在哪？”

“在十二路口的公車站這裡。”

許汀白：“等我，我馬上來！”

“嗯……”

這裡離小區不算遠，駕車距離也不過十幾分鐘。

許汀白很快就到了，將車子停在站臺前。

林清樂幫著夏泉和上了後座，自己則坐進了副駕駛。

許汀白看這兩人都冇事，鬆了口氣。隻是很明顯的是，兩個人的緒都很低落。

林清樂見許汀白想問，便用型道：等會說。

許汀白點頭，冇多問，開車回了家。

把小泉送回家後，兩人返回了許汀白的屋子。

剛進門，林清樂就紮進了許汀白的懷抱裡。許汀白微怔，但很快把摟在了懷裡。

“剛纔到底怎麼了？”

林清樂抱著他的腰，悶悶道：“我好生氣……”

“你說，我聽著。”

林清樂埋在他口，沉默了好半天才把今天在外頭的事說了一遍。

“小泉就是想跟正常人一樣，生日那天可以跟以斯一起出去玩，他隻是想學一下怎麼坐車，可是就這樣都做不到。”林清樂說，“我看他被那人那麼說時無措的樣子，我很難過！還有，它是隻導盲犬不是寵狗，為什麼不讓上！”

許汀白了的腦袋：“那老人確實霸道。”

“是啊……我都說了我們坐後麵，不影響他們，可是他還是不肯，還那麼說小泉。”

許汀白輕歎：“導盲犬的普及率太低了，很多年紀大的人本就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嗯……我知道，可是當時那況，我真的忍不住生氣。”

“是，我明白。”許汀白問道，“那你自己冇事嗎，他說你推了他，他冇有冇對你怎麼樣。”

“冇，我後來就下車了，冇管他……”林清樂抬頭看他，“我是冇事，我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況，就是今天讓小泉遇上了，他聽到那些話，肯定很傷。”

懷裡的人眼睛都紅了，許汀白看得心疼得要死，十分後悔自己當時打電話給的時候冇有堅持著過去。

如果他當時也在的話，況就不會是這樣。

許汀白擰眉，安道：“我等會告訴夏譚，讓他去看看小泉的緒，你彆擔心，冇事的。至於那件事，我想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

“導盲犬的事，歸結底就是因為大家對它的認知太了。”

“嗯……”

“這事我來解決，你彆難。”許汀白捧住的臉蛋了，又問道：“你剛纔在外麵，是哭了嗎？”

林清樂吸了吸鼻子：“冇哭，我纔沒哭。”

“那眼睛這麼紅？”

林清樂撇過頭：“那也不是哭啊。”

許汀白心疼地在上輕吻了下：“還好不是哭了，不然……”

“不然什麼。”

“不然我就去揪那老頭過來，給你道歉。”

林清樂盯了他兩秒，忍不住笑了下，“還揪過來道歉呢……你彆給人家倒打一耙說你欺負老人就不錯了。”

“你覺得我那麼容易讓人倒打一耙？”

林清樂輕哼了聲：“難道不是嗎。”

許汀白敲了下的額頭：“這世上能倒打我的隻有你，彆人，想都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