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事?
一看陸錦惜這神,顧覺非便約察覺到點什麽,他微微皺了眉:“什麽壞事?”
孟濟也豎著耳朵聽。
陸錦惜看了他一眼,也看了孟濟一眼,隻搖了搖頭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去看看孩子們罷了。”
“你要挑撥離間?”
顧覺非腦子一轉,幾乎瞬間就想到了這裏去。
陸錦惜頓時斜了他一眼:“我像是這麽壞的人嗎?”
隻是比這個更壞一點而已。
怎麽說璃姐兒、瑯姐兒、遲哥兒幾個都是陸氏的孩子,挑撥離間這種事,不至於去做。
但問題是,薛況想做的事太危險,不得不防著一些。
而且還有一個疑沒得到解答——
“說起來,前陣子我同你說了薛廷之的事,你好像派人去查了,有結果了嗎?”
這茬兒其實記掛了有一陣了,隻覺得個中有什麽。
但問起顧覺非的時候其實不過是順便問一下,並沒有特別要放在心上。
沒想到,這一瞬間,顧覺非的麵一如既往,半點端倪都看不出來,可旁邊孟濟的神卻是微微變化。
陸錦惜悄然看在了眼底。
顧覺非沉片刻,隻搖了搖頭:“有了一點眉目,但還不敢確定。薛況這庶子,有些意思。待真確定了,再告訴你不遲。”
隻有了一點眉目?
聽著怎麽覺得這話不是很真呢?
這時隻似笑非笑地抬眸看著顧覺非,道:“不打算告訴我真話?”
“……”
顧覺非站在麵前,就這麽注視著,沉默醞釀在他的眼底,最終又糾纏一種複雜的緒。
他還是搖了搖頭。
於是陸錦惜知道了,有關於薛廷之,是茲事大,並且這件事讓他陷了生平見的躊躇不決。
眨了眨眼,終於還是沒繼續問了。
但回府之後趁著顧覺非不在意,就把孟濟拎了過來問詢。
在聽見陸錦惜喊自己的那一刻,孟濟就有一種上吊的衝:他早該知道,早該知道!早在之前看陸錦惜看了自己一眼的時候他就該知道,災禍最終還是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隻是一如既往,他心裏咆哮,行上卻不敢反抗。
人一挪腳步,還是乖乖來到陸錦惜麵前,試圖掛出一個憨厚的笑容來迷。
但陸錦惜是什麽人?
人。
在麵前玩這個不頂用。
孟濟這一番賣傻,換來的隻是掛著笑意、直指要害的一句問話:“薛廷之上有什麽?”
“這我哪兒知道啊!”孟濟毫不猶豫地撇清自己的關係,又把先前顧覺非的話拉出來擋,“之前大人不都說了嗎?才查了一個眉目,還不大清楚呢。這裏頭牽扯蠻大的,大人現在心裏還有點呢。您看,要不再等等,讓大人想清楚了再告訴您?”
牽扯蠻大?
一個邊關上的胡姬為薛況生下的庶子,能有什麽牽扯?
除非他的份有問題。
眼下的匈奴盡在薛況掌握之中,就算薛廷之是個匈奴的王子,在京城這大局裏也蹦躂不出半點水花來。
所以跟異族是沒關係的。
那麽,就隻能是牽扯到京城眼下的局勢了。
這麽一思考,陸錦惜心頭便猛地跳了一下,且又聯想到連顧覺非都有些舉棋不定,一時竟也不知道自己該往什麽駭人聽聞的方向猜。
“你真不說?”
頓了頓,抬起頭來,重新開始問孟濟。
可這樣大的事,孟濟怎麽敢說?
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事完全顯之前出半點風聲來,即便眼前這個人是陸錦惜,是顧覺非的發妻。
他都要哭出來了:“我是真的不敢說,您既別我了。眼下京城這局勢,說不準過兩天您就知道了。”
看來是真問不出什麽來了。
孟濟向來是個很識趣的人,別看先前把衛儀那封信給的時候哭喪著一張臉,畏畏戰戰兢兢,但他能待在顧覺非邊,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誰和誰的底線又在哪裏,卻是清楚的。
如今問了兩遍都不說,看來是真的很要了。
“,你走吧。”
陸錦惜最終還是放過了孟濟,考慮了一下,沒有再追問下去。隻是在心裏麵,忽然就將明日去將軍府要做的事多加了一件。
顧覺非暫不想提,孟濟不敢說,那為什麽不去試探一下最關鍵的當事人呢?
唔。
自己這個曾經的“嫡母”,也是有陣子沒去“關懷”過那個不寵的庶子了。
不過,這件事不能讓顧覺非知道。
大學士對細節的察太過敏銳,但凡個一星半點,將來就別想過安生日子了,等著泡在醋缸裏過活吧。
所以等到夜,顧覺非忙完回來繼續問,愣是沒提一個字。
當然了,不小心說自己要去做壞事卻偏不告訴他要做的是什麽壞事的下場,就是被顧覺非按在床上做了小半夜的“壞事”。
第二天起來,陸錦惜準備了一下。
到得下午未時,便一點沒耽擱,準時登門拜訪了三年半不曾再回去過的將軍府。
隻不過,去時的陣仗有些嚇人。
下了朝之後的顧覺非一朝服還未換下,卻指揮著借來的衛軍將將軍府圍了個鐵桶,嚇得外麵守著的仆役麵無人。
管事兒的賴昌冷汗都下來了。
他打量著這森然的架勢,賠著笑問:“顧大學士,不是說夫人今日來取和離書嗎?您這是幹什麽呀?”
“他薛況詐死十年,險狡詐,且對本妻賊心不死。說是來取和離書,焉知他不是要巧取豪奪?”
顧覺非坐在馬上,姿清朗,聲音也坦。
“未雨綢繆,以防萬一,本先帶人來在外麵等著。待拙荊安然出來,自然便走。王爺份尊貴,也是通達理之人,想必不會介意。你們還不快去通傳?”
天下竟還有如此厚無恥之人!
賴昌簡直驚呆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渾無半點心虛的顧覺非,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但最終還是老老實實轉過往裏通傳去了。
陸錦惜則是頗為無言地搭了一把風鈴出來的手,從馬車上下來,抬眸看了看今天的好風日,又看了看這久沒回來過的將軍府,最終那目落在顧覺非上。
顧覺非笑而不語。
陸錦惜便徹底無奈了,也深知他對薛況的忌憚,幹脆不說什麽,直接往府走去了。
怎麽說也是在將軍府住過一段時間的,進了門之後也算輕車路,不一會兒便繞上了中庭,穿過了廡廊,到得中堂。
昔日算這府裏的主人,今日再來已是客。
薛況果然已經站在這堂中等待,人背對著門負手而立,隻抬首著中堂裏掛的那一幅題有“戰”字的猛虎下山圖,似乎正在沉思。
陸錦惜進門來的時候,腳步很輕。
但薛況已是聽見了。
他沉凝如山嶽、蒼勁如青鬆的形微微一,便轉過了來,一眼看見了站在門口的。
卸去了昨日那端莊得讓人生不出半分懷疑的妝容,今日的陸錦惜多了一點自然的雍雅,裳也換了一水藍的,隻是那素淡的耳墜改了微有豔的水紅鏨金琉璃。
於是他笑了起來:“若你昨日這般打扮去公堂,我未必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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