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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閑涼》 149.第149章 金鑾殿議

看了傳旨太監這神,陸錦惜就知道,事怕是不那麽輕鬆了。

整理了自己的妝容,便跟著太監了宮。

原本以為這一次與上一次宮宴一般,沒想都太監引路的時候竟然直接將朝著太極殿上麵引,頓時讓吃了一驚。

太監隻解釋道:“大人們都在朝中議事,宣您覲見是有事要問的。”

有事要問。

那應該是那群山匪的事了。

在踏金鑾殿前,將自己前後的種種事都想了想,自問既沒有什麽不對的圖謀,也沒有與山匪勾結,並無心虛之,索坦坦地走了進去。

“臣婦陸氏,叩見吾皇萬歲。”

目不斜視,甚至也不看周圍人一眼,陸錦惜躬垂首,站到大殿正中下方,便躬下拜,聲音平靜。

“平。”

慶安帝蕭徹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在這略顯得寬闊肅穆的大殿之中回,頗有一種來自於九天之上的味道。

陸錦惜依言起,這才有機會,迅速地打量了這大殿一下。

作為日常朝會議事最主要的地方,這一座大殿自然修建得金碧輝煌,地麵上鋪著的金磚黑沉沉的,能倒映出人的影子。

四角上皆是包著金的盤龍柱,威嚴至極。

文武百分作四列,立於兩側。

一眼看過去,規整而且肅穆。

當朝太師顧承謙、太傅衛秉乾,還有陸氏的父親陸九齡,以及九門提督、步軍統領劉進,前陣子才升了正三品驍騎參領的方行,還有……

顧覺非。

如今出了翰林院的他,供職在禮部,主管新設的理蕃堂,為理蕃堂主事,名為主事,實為郎中,級正五品。

石青白鷳補服,可站的位置卻很靠前。

那模樣,似乎是才稟過了事。

聽得陸錦惜進殿,他也沒回頭看一眼,隻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邊,渾然像是不認識,也與沒有外界傳言的那些甚過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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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椅上的蕭徹向下麵看了一眼,也不廢話,直接道:“今次宣夫人覲見,乃是因為前段時間夫人所遇匪患之事,朝中已對此事進行了多方的調查。隻是有一些事,還是要著重詢問夫人。周大人,你來吧。”

“是。”

左列文之中,立刻有一人應聲而出。

大理寺卿周紹群,年過半百,但神矍鑠。

這一次的事便是由他主持著在調查。

此刻便直接先向陸錦惜躬行了一禮,接著便開口問詢起來:“見過夫人,下周紹群,負責調查本次匈奴議和使團案。雖早已經派人到府上錄過了種種口供,可今日仍有幾個細節要當堂詢問夫人。”

“您請講。”

陸錦惜也客客氣氣地,半點不怯場,但請他發問。

其實這些天來,能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

周紹群現在問的問題,也有很多是陸錦惜已經回答過的,並沒有什麽還需要細細想的地方。

隻是漸漸意識到問題的走向,好像有些奇怪。

“夫人,您確定您在為山匪劫持之後,曾經聽過這群人說匈奴話,並且提到過‘蘭大人’這樣的三個字嗎?”

周紹群的神已經凝重了起來,嚴肅地問道。

陸錦惜道:“是不是匈奴話,我不敢確定,但絕不是來自我中原的漢話,至是異族所用。‘蘭大人’三個字也是我曾親耳聽聞,絕無虛假。”

朝野上下,頓時一片安靜。

周紹群要問的問題其實已經問得差不多了,隻是在最後這一個問題得到了陸錦惜肯定的回答之後,他額頭上的冷汗便涔涔地落了下來。

“下沒什麽問題了……”

高坐於殿上蕭徹穿玄黑的龍袍,頭戴著十二旒皇冕,臉上的神也變得莫測起來,隻問道:“諸位卿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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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麵麵相覷,卻沒一個人敢說話。

蕭徹於是一聲冷笑,點了名:“周大人?”

周紹群子一抖,忙躬道:“若大將軍夫人所言句句是真,那這一群山匪的來曆必定藏著極大的謀,且勢必與匈奴有所勾結。隻是微臣愚鈍,實在不知道,在匈奴已經與我國議和的前提下,他們怎會做下這般的案。且其中呼延奇之死,頗有可疑之。”

說的都是廢話!

這跟沒說有什麽區別?

蕭徹的目變得冰冷起來,掃視了下方一圈,每個人到他目時,都不由得低下了頭來,仿佛生怕被他點出來發表自己的見解。

“平日裏參來參去的,不是本事很多嗎?這會兒倒個個都謙遜起來了,朕還當你們有多能耐呢!”

話裏的嘲諷是半點不遮掩。

蕭徹自己是皇帝,哪裏需要給這一群大臣留什麽臉麵?

最終那目還是落回了顧覺非的上,語氣才算是緩和了一些,強著火氣問道:“顧卿以為呢?”

顧覺非不慌不忙地出列,先躬一拜,才不不慢地開了口:“臣鬥膽,倒是有一些想法。”

眾人的目頓時落到了他的上。

覺,不像是眾星捧月,倒像是一下了眾人的眼中釘中刺,除了皇帝沒一個待見他的。

這種況在顧覺非上可見。

陸錦惜當然注意到了朝堂上這氣氛的變化,略略一琢磨,也就回過味兒來了:朝堂不必江南士林,所謂的“認識他的人都是他的朋友”這一點,在這裏是本不可能實現的。

即便顧覺非能力通天,也不可能好所有人。

因為立場不同。

在江南士林,都是文人士子,沒有客觀上的利益衝突,所以以顧覺非的本事,讓大部分人為他的朋友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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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了這裏……

隻想起了他之前說的一句話,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此時此刻的顧覺非,顯然已經改變了自己往日的行事風格,那之中曾深深藏起來的鋒芒也就顯了出來。

燦爛,驚豔。

讓人佩服他,嫉妒他,甚至恨他,可同時也對他無可奈何。

就像是此時此刻。

完全沒將那些落到他上比針尖還鋒銳的目看在眼底,顧覺非平平靜靜地作著自己縝的推測。

且頭一句,就炸得眾臣目瞪口呆。

“臣以為,使團出事,非我大夏所為,實為匈奴王庭傾軋之禍!”

匈奴王庭?

先前陸錦惜的種種回答,雖讓他們確信山匪與匈奴那邊有一點關係,可一則山匪劫的是陸錦惜,與匈奴使團的聯係就在一個呼延奇的上,二則即便是這群山匪做的,又怎能聯係到王庭?

人覺得他在胡說八道。

上方坐著的蕭徹,似乎也沒想都他竟然說出了這樣駭人聽聞的推測來,眉頭頓時鎖,道:“你繼續。”

顧覺非便續道:“先是匈奴使團遇害,除呼延奇外一個都未能逃生,這證明呼延奇與這一幫手的人必定有淵源。隨後不久,將軍夫人為大將軍的孀妻,為那形跡可疑的神山匪所劫,呼延奇卻出現在這一群山匪之中,且據夫人所言,這群山匪怕都曾經上過戰場。也就是說,殺害匈奴使臣的兇手與劫掠將軍夫人的兇手極有可能是同一批人。”

這一點推測,合合理。

眾人都沒什麽意見。

陸錦惜也好奇顧覺非心裏麵到底怎麽分析這件事,便注視著他站在自己前方一些的側影,靜靜聽了下去。

“皇上與諸位同僚,或許有所不知。如今這呼延奇在匈奴,乃是冒稚老單於掌上明珠蘭渠公主跟前的寵臣,頗得蘭渠公主信任。但在投奔蘭渠公主之前,他本是三王子伊顯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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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時,顧覺非已經微微笑了起來。

“伊顯王子主戰,蘭渠公主主和,使團案既非我大夏所挑釁,自是匈奴這邊有人圖謀了。”

這個呼延奇,往日並不起眼。

他是什麽份,有什麽過往,眾人也不是很清楚。但聽聞過一些的總歸是有的,更不用說顧覺非說得如此篤定,必定有備而來,所言非虛。

眾人聽著,都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能站在朝堂上的哪個不是人

甚至可以說,但凡曾在匈奴王庭之中的謀詭計,每一個都曾在這大夏的朝堂上出現過。

無一例外!

顧覺非養了半個月的傷,好歹能行自如了,隻是在這朝堂上久站,也不是很撐得住。

額上微汗,麵有蒼白。

這時便直接長話短說了:“匈奴王庭如今的況,皇上與諸位同僚都該清楚。諸位王子無能,反倒是蘭渠公主膽略過人,頗有老單於年輕時的風範,所以深得老單於喜歡,在王庭之中可謂一呼百應。伊顯王子等人皆為其製,心中不服已久。若能破壞議和,再次挑起兩國戰事,蘭渠公主一介流,自無法與他們相爭。所以,此次案,極有可能是匈奴王庭鬥波及。”

“有道理……”

“還真是啊。”

“可也有不對的地方啊。”

他話音一落,給出的答案也有道理,一時引起周遭眾臣一片竊竊私語,隻有幾隻位高權重的老狐貍一語不發。

行剿匪有功,剛回來那陣就擺了金吾衛這糟踐人的職位,現換了一朝服站在武那一列。

顧覺非前麵說話時,他沒什麽反應。

隻是在聽完所有的分析後,他眉頭卻悄然皺了起來。

顧覺非這一切推測的起點,都在一個呼延奇的上,可以說不管是還是理,都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可問題是……

這個呼延奇,分明有些蹊蹺之

旁人不清楚,方行卻是一萬個清楚的。

當時顧覺非將從後包抄雁翅山的重任給了他,於是他判斷地形發了奇襲,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幾乎殺滅了他們所有人。

但這裏麵並不包括呼延奇。

這小老頭兒是個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他的人抓到他的時候,並不是在戰正猛的前山,而是在山後的宅院裏。

一團,慫得不行。

那時候兵荒馬的,方行也沒將這人當一回事,隻讓人把他捆了起來,扔到一邊,待回頭再理。

可誰想到?

在前山戰事終結,他回到那一群“山匪”所盤踞的破舊宅院之中時,下麵人竟然來報,說呼延奇死了。

他趕過去查看,隻見人躺在破院角落,脖子中箭,已沒了氣。

一個先前已經被捆嚴實了的人,也不夠壯實,怎麽有本事掙束縛跑出來?

而且還這樣蹊蹺地死在角落裏。

行當即問過了那一群兵,卻沒一個承認是自己的手。

最終隻能認為是有人失手殺了人,又因為呼延奇乃是匈奴使臣,茲事大,所以沒人敢認。

或者……

是那一群山匪之中逃的幾個,去而複返,怕呼延奇說出什麽,所以殺人滅口。

可以說,這隻是個小角,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行自來喜歡帶兵打仗,也不想將腦子花費在這些人的上,所以回了京城之後也沒往深了去想。

然而此時此刻,顧覺非這一番推論……

他也說不清那種覺得不很對的覺來自哪裏,隻是腦海深,忽然就冒出了一個堪稱可怕的念頭:在當時的雁翅山上,除了他率領的兵和逃的山匪之外,還有誰有那個能力,對呼延奇下手?

眼角微微地一跳,方行注視著前方顧覺非的目,一下變得有些晦暗不明起來。

他可記得——

太師府那些暗衛,個個都是好手。

若不論機,單純說手的能力,兵有可能,逃的山匪有可能,顧覺非帶的暗衛當然也有可能。

隻不過……

心底咂,方行終究還是將這念頭打住了。

畢竟一個呼延奇,能跟顧覺非扯得上什麽關係?更何況他已經認了顧覺非這朋友,別說是一個呼延奇,他就是殺了十個,他也不可能出來指認啊。

行素來不是什麽正常人,也沒有正常人的是非觀,做事全憑自己痛快。

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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