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戎很想問問朱幽容這些‘白嫖’之類的詞是從哪里學的，不學好，不過轉而一想，好像是從他這個學到的，于是只好把話咽回去。

“我……我沒自作多。”

趙戎忍不住看了看朱幽容的表，又補充說，“也沒想白嫖。”

“那你想怎樣？”朱幽容瞧了瞧西斜的日頭。

“我只想把事問清楚。”

“那你問吧。”

趙戎只好重復道：“老祭酒送給我的那批正冠井水真的不是你的？”

朱幽容搖搖頭，“不是。”

趙戎微微皺眉，“可是……”

“不過。”朱幽容播一句話，“你若偏認為是我要謝我也不是不行，子瑜送財子的事跡本先生也是早有耳聞，我也白嫖一下。”

“……”

趙戎無語了……這是承認了還是沒承認？拜托，裝的能不能像一點。

他忽然覺得今天和朱幽容說話特別累，總覺話里有話，聽著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是哪里。

沒等等趙戎多想，朱幽容莞爾，“所以你要怎麼謝我呢？”

趙戎想也沒想隨口背誦：“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辜負朱先生的一番苦心栽培，以后一定好好報答……”

本是順口瞎掰的客氣話，趙戎卻是怎麼也沒想到此刻不僅僅是他覺得朱幽容話里有話，朱幽容也是和他一樣，覺得他話里藏鋒。

“哦。”

先生邁步向前，不敢回頭，若細心點，可聽見語，“你想怎麼好好報答？”

“額。”趙戎愣了下，臉嚴謹了些，他斟詞酌句：“在下久沐師恩，以后當然是要…好好孝敬師長。”

前方子耳更紅了，皓齒紅更，“那你準備怎麼個‘天天向上’法？”

被問及這個，趙某人卻是對答如流，“倒是略微有規劃，可能有些大膽……卻是也不瞞你，目標主要是分三步走，先學館奪魁，然后嘗試晉升浩然，最后再沖擊一下同窗、師兄們里那個萬眾矚目的讀書種子……”

侃談至此，趙戎有些慨，“眼下已經得一次學館第一了，階段目標完，接下來就是第二階段目標了，我修行的晚，不過心氣難墜，還是想爭取一下十八歲前浩然境的！”

趙戎昂首憧憬了會兒曾與青君承諾過的豪言壯語，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前方子回話或勉勵，他轉頭問：“朱先生覺得如何？”

覺得如何？你也是個大膽的家伙呀……子深呼吸一口氣。

“果然大膽。”低聲附和。

“是吧，我也覺得我膽子和野心有點大，青君知道后也是這麼說的。”趙戎有些慨。

“什麼？你還和靈妃妹妹說了？”朱幽容差點轉瞪眼。

“額是啊，這個想法我就是最先和說的，沒有瞞。”

“那是什麼反應！”朱幽容忍住沒回頭道。

“是支持的。”

“真……真的嗎？”

“靈妃很賢惠的，對我做的任何事幾乎都是支持與鼓勵。”趙戎嘆，“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朱幽容亦是，回過頭，一臉認真道：“以后我們得好好待！切不能負了！”

“這是當然。”趙戎腦袋點到一半，忽然一怔，“我們？”

朱幽容瞥了眼這個總裝傻充愣的壞蛋，認真點了點頭，“哦，是你。”

趙戎約覺有點不對勁，朱幽容卻是不等他多想，已經回過頭去，然后低的嗓音繼續傳來：

“靈妃妹妹應該知道你了讀書種子之后……會干嘛吧？”幸福來得太快，還是有一丁點兒不放心。

“知道。”趙戎頷首。

爾后，他與朱幽容默契的一起輕吐兩字：“拜師。”

這是在儒門實現的真正的階級越，從普通的學子正式門，被賜予玉璧，為儒家士子，最重要的是拜師獲得一份師傳，優秀與幸運者，有機會繼承某道清貴至極的文脈香火，這既是在儒門的標簽，也是某道護符與康莊大道的進階石……

須知儒門有五種至尊的倫常，天地君親師，師長與弟子可是僅次于雙親的深厚關系，說是再生父母也不為過。

當然，趙戎并不是貪圖給自己找個‘靠山老父親’，他所看重的是書院士子之中讀書種子頭銜帶來的份躍遷，可以讓太清四府一些青君的師兄師弟們閉，拜師什麼的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所以心中已經早有了大致拜師的人選，不想折騰，而此時某位便宜師姐也以為他是‘心里有數’，正心思一時間如小鹿撞，沒有開口。

“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聽到他給出保證，先生低眉，“嗯，知道就好。”

往后，想法牛頭馬尾不相干的二人卻都沉默下來，繼續一前一后的走路，‘默契’的不開口。

一人是在等著另一人開口說正事，剛剛閑聊了一大通閑話，還沒說喊他來干嘛呢。

而另一人的正事早已經問完了，得到了此前不敢想象的答桉與行，芳心似涂滿了，優雅抱書，淺笑眼亮，滿載而歸，正著與他一起散步的寧靜氣氛。

二人一路走到漪蘭軒大門前，百米外一墻頭上某個盯著藍書帽的小腦袋‘嗖’下去。

朱幽容一手抱書，一手牽擺，率先上三步階，輕盈跳虛掩的大門，迅速轉，雙手將懷中書卷丟進了門前急剎車的男子前，略兇的瞪了一眼‘粘死人的英俊師弟’，“好了，不準再跟進來了，你快回去！”

說完，“砰！”一聲，大門關上。

被拒之門外的趙戎保持剛剛上半子后仰的作，雙手抱著被強塞的書卷，他睜大眼看著閉的大門，愣了一會兒。

“這是吃了槍藥？這麼沖……唔這是什麼東西？”

趙戎低頭翻看起了了某位大先生‘未來兒子的食堂’一路的書稿，滴咕著離開了。

門，朱幽容兩手后撐著大門，背靠在門上，明亮的星眸盯著上方的晚霞出神著，平息了一會兒波濤起伏的‘大好河山’，待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走遠，長松了一口氣。

“里喊著先生，腳下卻還想裝愣進先生的門……還有一直不攤牌……真是個又假正經又面子的家伙呢。”

子輕喃了會兒，驀然撲哧一笑，若頭頂燦爛晚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