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於那些普通人而言,卻是不一樣了。
誰又能理解呢?誰又能認同呢?
時代的一粒沙,落在每個人肩頭都是一座大山。
更何況是書同文,車同軌,幣同形,量同衡,這樣的大事?
打個比方,量同衡,就好像是要將平時悉的米,千米,量,斤,等等單位,換英尺,英里,盎司,磅……
大概就是這種覺了。
只要一想,一瞬間就被拉滿了,誰會接?
書同文、車同軌、幣同形基本是這個道理,這可不是說一說,就能適應的,生活中是彆扭,是不同於以往的東西,簡直不要太難啊。
但問題是——如果秦國不這樣做,那統一了,和沒有統一,又有什麼區別呢?
也正是如此,這纔算是千秋之霸業啊!
如果能輕鬆就做到的話,談何偉大?
蘇澈想了很多很多。
馬車吱呀吱呀,走過了一座又一座城池,最終到了咸城。
這一路過來,蘇澈充分認識到了老秦人刻苦能幹的神,那些服徭役的秦人,沒有一個人在懶,所有人都在認真的勞作著,彷彿在給自己家做事一樣。
這是一種很離譜的況。
其他六國,無論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出現這種況。
看到這些人的時候,蘇澈忽然能明白,爲什麼秦能統一六國了,不僅是秦始皇的英明神武,更是秦國上下,每一個人的努力。
咸城外。
一個騎著馬的年輕將軍趕了過來。
他來到蘇澈的車架一旁,與之並行,看著車中的孩,問:“這便是小公子政?”
“你是誰?”蘇澈看著他。
“蒙武!”蒙武微笑著說道:“傳聞幾乎將小公子給吹得天花墜,我原本還有些不相信,此刻一見,小公子果真非同凡響啊!”
蒙武,名將蒙驁之子,蒙恬與蒙毅之父。
蘇澈聽著這個名字後,連忙說道:“見過蒙將軍。”
“哈哈,還真和個大人一樣,生而知之,就是不一樣,走吧,大王已經等你很久了,去隨我拜見大王吧!”蒙武說道。
“好。”蘇澈只能同意。
一旁的趙姬卻看起來有些不安,開口問著:“異人在什麼地方?”
“異人……您說的是王太孫,子楚公子嗎?他在宮殿等著你呢,你馬上就能見到他了。”蒙武說。
“子楚,他真的改名子楚了……”趙姬喃喃自語。
車隊駛了咸,又進了王宮,蘇澈和母親趙姬分開,獨自去見了秦王稷。
趙姬有些不放心,還想說什麼,可秦異人,或者說秦子楚卻攔下了,表示見一曾祖並沒有事。
很快,蘇澈就見到了傳說中的秦昭襄王,這是一個髮鬚皆白的老人,他穿著秦王的黑袍,不怒自威,即便已經垂垂老矣,可依舊給人一種可怕的危險。
蘇澈一來,秦王稷擺了擺手,樂師們連忙停下音樂,慢慢退出了殿中。
原本那些在翩翩起舞的舞姬,也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行禮告退。
只是瞬間,宮殿之中除了秦王稷和蘇澈之外,再無第二個人。
“見過太公。”蘇澈認真行禮。
秦王稷認真看著蘇澈,隨後慨說道:“果真不同凡響,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你還真有些生而知之的聖人模樣,真是不一般。”
“你是如何知道我要殺白起的?”
蘇澈先將自己的判斷和推測大概說了出來,最後總結了一句:“這是兩國的戰爭,是傾國之戰,白起卻仗著自己的功勞,視國家爲無,這已有了取死之道。”
聽著蘇澈的話,秦王稷點了點頭,慨道:“是啊,如此簡單的道理,你能明白,白起爲什麼不能明白呢?”
蘇澈說:“那是白起不想打不勝之戰。”
這話一出,秦王稷卻說:“那你可太看不起白起將軍了,他的能力,絕對不止於此。”
“如果他能出手的話,用不了一年,趙國就已經被滅了,其他的諸侯國本來不及支援。”
“就算其他諸侯國要支援,也要掂量自己的份量,看看自己有幾個腦袋,能讓武安君砍呢……”
這是實話,白起如果願意出山的話,在邯單外面一站,就能讓其他諸侯國的軍隊風而逃。
哪怕是信陵君魏無忌也要掂量一下。
你有幾個腦袋啊?
敢和武安君白起打?
諸侯國哪怕支援,也是讓武安君多砍十幾萬的頭顱,多增加一份功績而已。
這是秦王稷對白起的自信!
只要他願意出山,那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然而白起卻寧願看到秦國舉國之力戰敗,也不願意出山,秦王稷自然不能容忍。
蘇澈聽著這一番話,也覺得有些道理,如果站在秦昭襄王的角度來看,的確是這樣。
蘇澈看了一眼秦王稷,問出了自己的問題:“那太公,到底有沒有殺白起呢?”
“你認爲呢?”秦王稷看著眼前這個小傢伙,反問著。
蘇澈皺眉思索了一會兒,說:“沒殺?”
“爲什麼?”秦王稷淡淡問著:“爲什麼你會認爲我沒殺白起呢?”
“因爲秦從趙地退軍了,又拿到了五座城池,及時的從戰爭的沼澤泥潭中,並沒有戰敗,所以白起之罪,罪不至死!”蘇澈乾脆利落的回答了。
白起之死,就是在於秦軍的失敗之下,卻一直堅持不肯領兵,從而被秦昭襄王賜死。
而現在,因爲蘇澈的出現,原本的歷史軌跡發生了變,秦軍在最後時刻,而出。
不虧就是小賺!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理由賜死白起呢?
秦王稷點了點頭,他出手,招了招手。
蘇澈看到這一幕,楞了一下,站起走了過去。
秦王稷看著眼前的蘇澈,先是了他的腦袋,隨後將其一下抱了起來。
接著,他將蘇澈放在了自己的上。
隨後,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爺子,給自己的曾孫子整理頭髮一樣。
不一會兒,蘇澈原本散的頭髮,在秦王稷的手中,逐漸變了有了形狀,最後紮了一個漂亮的歇髻,這是老秦人的經典髮型。
蘇澈原本的模樣,本看不出是哪國的孩,而現在,一看,就像是一個秦人的孩了。
“政,在趙國的這些日子,你苦了,接下來便再無這些事了。”秦王稷緩緩說著,隨後擺了擺手,“去找你父親吧。”
蘇澈點了點頭,告別了秦王稷。
即將在離開大殿的時候,蘇澈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髮鬚皆白的秦昭襄王,孤零零的坐在了王座之上,顯得格外的孤獨,彷彿世而獨立的仙人。
蘇澈轉過,又來到了秦王的邊,他將口袋中從趙國帶過來的玩,塞到了秦王稷的手中。
秦王稷看著手中的玩,頓時愣住:“你爲什麼把這個給我?”
蘇澈笑著說:“這是我從趙國帶過來的玩,對我來說有點稚了,對您應該剛剛好。”
這樣說著,蘇澈轉,再一次的離開了。
秦王稷看著手中的孩玩,隨手玩了一下,角出現了淡淡的笑容,心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好了不。
蘇澈出了宮,便坐著馬車,前往父親的宅邸。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樸實黑袍的老頭,站在馬路中間,擋住了馬車的去,如果不是馭者及時拉住了馬車,這老頭兒恐怕就要死在馬車下面了。
馭者本想開罵,可看到那老頭的面孔,頓時瞪大了雙眼。
而坐在車上的蘇澈,因爲一個急停車,差點摔了出去,他看著擋在路中間的老頭,有些無語的說道:“老頭,你想趕著去投胎嗎?”
這黑袍老頭聽了這話,卻是愣住了,他啞然失笑說:“我本來就是要去投胎的,不過你卻攔住了我,所以我來找你了。”
“啊?”蘇澈愣了一下,還以爲這是個瘋老頭,卻忽然明白了過來,他驚愕的說著:“老頭你……就是那白起?”
這黑袍老頭笑瞇瞇的點了點頭,說:“正是我。”
“見過武安君。”馭者連忙行禮,敬畏的看著這個其貌不揚,頭髮都有些糟糟的老頭。
蘇澈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武安君白起,竟然是街邊隨可見的老頭,本沒有多銳利的氣息,這一般人誰能認出來?
蘇澈在看白起的同時,白起也在看著蘇澈這個小娃娃,他瞇著眼睛,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隨後他直接上了馬車,就像是這馬車的主人一樣,隨口說著:“去我的府邸。”
馭者哪敢不從:“是!”
馬車上,白起看著蘇澈,直接質問道:“你爲什麼要救下我的命?”
蘇澈聽了這話,頓時一愣,心想這白起的腦子沒病吧,自己救了他的命,他怎麼是這個態度,反倒是蘇澈做錯了什麼事一樣?
蘇澈皺眉問著:“難道你不想活了嗎?”
“你是不是以爲,我去參加了那場戰爭,就能活下來?”白起反問著。
“只要贏下來……”蘇澈下意識的說著。
“贏下來,然後呢?”白起繼續說著。
蘇澈聽著這話,不免愣了一下。
他忽然間反應了過來,這局面對於白起而言,似乎是一個死局了。
白起不參戰,死。
白起參戰,輸了,死。
白起參戰,贏了,還是死。
三種選擇,都是死路。
到了他的這個位置,封無可封,賞無可賞,功勳又太大了,而秦昭襄王又沒幾年活頭了,怎麼可能會繼續留著他呢?
白起是看明白了這些,所以面對秦王稷的請求,直接拒絕了,他選擇了坦然赴死,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他有些累了,也該休息休息了。
他不知道,自己會在這歷史長河之中,是一個什麼樣的評價,但,他這樣殺了無數人的人,最後死在了自己的君王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如果死在了戰場上,留下了盛名,或許以後會有無數效仿者呢?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白起,那就足夠了。
這些日子,白起稱病在家,天天看各種兵法書籍,同時將自己一生的悟,寫兩本兵書,《陣圖》和《神妙行軍法》。
孫子兵法這本書已經足夠厲害了,他能做的,也僅僅只是補充一二。
對於白起而言,唯一有些憾的是,就是沒能在死之前,收一個弟子,將一生的鉢傳給他。
秦國上下,都是一些蠢材,王翦那小子勉強可以眼,可也很是一般,本不值一提。
在白起認真寫書,安心等死的時候,前線傳來了一個這樣的消息。
小公子政請求秦王不要殺死白起。
這消息傳回來後,並沒有被封鎖起來,反而傳得很廣,小公子政的傳說被越來越多人知道,所有老秦人都知道王太孫生了個很了不得的兒子,秦國有了未來。
白起聽到這個消息後,無比錯愕——這個消息之所以能傳開,所釋放的信號只有一個,那就是秦王不會再殺他了。
如果秦王還是要殺他的話,那這個消息就本不會傳開。
原本已經安然等待死亡的白起,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所以,當蘇澈來到咸,見了秦王后,白起便主找了過來。
白起盯著蘇澈的面孔,看著他的神變化,眼神之中滿是驚歎,他只是隨便說上一句,眼前的孩竟然真的瞬間就想明白了,這是何等的智慧,近乎於妖孽一樣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