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蠱雕左手兀自抓著曼羅的手臂，茹鸮拿腔調地說道:

“哎喲，都說了要你放手了，你這人真的太魯了，快放手，快放手。”折扇輕敲了兩下他如鋼鐵般強壯的臂膀，

茹鸮看似輕巧的兩下敲擊，實則純鋼扇子上已注了八分力，這兩下對于蠱雕來說已知疼痛，大手一松。

曼羅“噗通”一聲墜落在地上，胡抱了上殘存的幾塊布片遮擋著子蜷一團，殺人都不眨眼的曼羅，此刻在他們面前瑟瑟發抖，無地自容。

茹鸮蹲下去，純鋼扇輕輕過袒的雪白的肩膀，蘭花指輕掩邊仿佛遮擋即將流出的口水，眼中意泛濫，口中“嘖嘖”連聲:

“嘖嘖，多好的皮，妹妹啊，若不是看在咱們是兄妹一場，哥哥我真想下了喲，要不，你就選哥哥我吧，只要妹妹乖乖地，哥哥我是鐵定下不了這個口的哦。人生啊有很多選擇，若是妹妹不小心選擇錯了，這條命可就沒了呢。”

這時苗賀不耐煩了，說道:“選好了沒有？再選不出來我就讓他們兩個都留給你。”

曼羅一雙布滿的赤紅雙眼看向蹲在自己面前一臉笑靨如花的四師兄茹鸮，心道，失了子也總比丟了命強，只要有命在，我便有報仇的機會，將心一橫，咬牙道:

“四師兄。”

“哎，這就對了嘛。” 茹鸮笑嘻嘻起向苗賀抱拳道:

“多謝師父全。”

苗賀眼神森冷如霜，悶聲道:“留命即可。”

茹鸮笑道:“師父放心，我會好好跟小師妹、聊聊的。”

苗賀冷冷地瞪了曼羅一眼，轉就走，蠱雕跟在他后“咚咚咚”地走了出去。

當房中就剩下茹鸮和曼羅兩個人的時候，茹鸮邊斜斜劃過了一輕佻至極的笑意，說道:

“小師妹，哥哥想了你十多年了，雖然你已經三十多歲，如果我沒記錯，小師妹到現在尚是個雛吧？既是兄妹一場，那今日哥哥便給你留個面子吧。”

說到此，他笑嘻嘻站起來，走去關了房門，又上了拴，轉走過來，到桌前吹熄了燭火。

“茹鸮！你敢我我就死給你看！”曼羅雙眼充，蜷的子瑟瑟發抖。

茹鸮滿面笑意地走過來蹲在面前。

月下，曼羅清晰地看見茹鸮晶亮的雙眼閃著異樣的澤，這令異常地恐懼。都說茹鸮喜歡生吃人，而曼羅并非怕他吃了，而是怕他真的毀了的清白，到時候就算苗賀不殺，自己也會殺了自己。

茹鸮向出手去，口中怪氣地說道:“妹妹，我關了門，熄了燈，你該不會害怕了吧。”

“別我！”曼羅驚。

茹鸮手抓住的白皙的部，淡然道:“使勁，不要停，我給你理一下傷口。”

這聲音低沉而穩重，毫無半分矯造作，他這突然一反常態頓時令曼羅大為震驚，不知這位素來狡猾的師兄又要耍什麼花樣。

茹鸮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瓶子，拔了瓶塞，將藥撒在部傷口上，曼羅疼的一聲悶哼。

茹鸮慢條斯理道:“快，不要停！你若不，一會兒我會讓你的，嘿嘿……” 說著，順手在上輕輕了一把。

曼羅即刻雙眼暴突，隨即高聲尖:“啊！你混蛋，你走開……”

這聲撕心裂肺，聞之令人容。

茹鸮給傷口上了藥，又撿了地上被蠱雕撕碎的衫來隨手撕開，再撕開，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仿佛就喜歡聽那一聲聲撕裂的聲音一般，撕夠了這才挑了一塊大些的布條給部傷口包扎起來，一邊包扎，一邊口中還沒忘記著嗓子拿腔調地高聲調笑:

“妹妹，你怎的這般害，快讓哥哥好好疼疼啊，哎喲，你上有傷啊，疼了是不是，哎喲喲，哥哥心疼死了……”

聽得他滿口的污言穢語，曼羅恨的咬牙切齒，可如今的自己被苗賀打重傷，恰似砧板上的，又能如何？

茹鸮的武功是幾個師兄里最高的，若他想殺自己不過像死只螞蟻一樣輕松，而此刻，看起來他又似乎在幫自己，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事到如今也別無選擇，好死不如賴活著，便索咬咬牙豁出去拼這一次。

想到此，極為配合地高聲尖，苦苦哀求，外加劈頭蓋臉地謾罵:

“茹鸮，你這個混蛋，你毫無人啊，你滾，你，啊，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

茹鸮給包扎好了便坐在地上聽著罵，眉頭了，翻起眼皮看了一眼，低聲道:

“小師妹，平素看你言寡語，沒想到罵起人來還一點不留面啊。”

說到此，又扯高了嗓門:“啊，妹妹，你還敢咬我。”

他雙掌一擊，發出“啪”一聲脆響，“讓你好好清醒清醒，哥哥我好好教教你怎麼做個人，怎麼聽師父的話啊！妹妹，怎麼樣，哥哥我會疼人吧……”

隨即又重重地拍了一掌。

黑暗中曼羅早就紅了臉，無可奈何卻極為配合地“啊”一聲尖。

二人如是一陣高聲對罵，一陣竊竊低語。

茹鸮突然抬手推倒了旁燭臺，發出“咚”地一聲響，他嘻嘻一笑，高聲道:

“沒想到啊，你喜歡咬人是吧，哥哥我還喜歡吃人呢，來呀，再來過呀，哥哥還沒過癮呢……”

曼羅低聲道:“你還真會演戲，你究竟在玩什麼花樣？要殺就殺，莫再辱我！”

見抱著上無法蔽的布塊冷得瑟瑟發抖，茹鸮將自己的長衫下來扔到上，隨后一屁坐在墻下，后背靠著墻，懶洋洋地閉上眼不再搭理，自顧自時不時“啊”地一聲，哥哥妹妹親親地滿口胡言語一番，還不時抬手拍拍墻壁，再用腳踢踢桌子不斷制造一些奇奇怪怪地聲響來。

二人胡罵嚷嚷了好半晌，茹鸮終于抬手示意停止喊，隨即站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窗前側耳傾聽，須臾，這才轉拍了拍手，語聲輕松地說道:

“好戲看完了，終于走了。”

原來早前在他起借口去關門的時候已然發現苗賀派了人在外監聽，或許他早就知道苗賀心里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包括他茹鸮。

茹鸮這場戲演的卻讓曼羅越發地不懂了，在墻角悄聲道:

“你究竟想干什麼？”

茹鸮走過來，在側坐下，曼羅忙裹了他的那件長衫，像避瘟神一般忙不迭向一旁挪過去一尺開外。

茹鸮重新向靠近，剛要繼續逃離，手臂已被他鉗住，毫彈不得，剛要開口罵，見茹鸮將手放在邊示意噤聲，便不自地閉了。

他在耳畔低聲道:“小師妹，你跟師父對著干，是在找死嗎？你今天要是不選我，蠱雕能讓你生不如死，那蠢貨生來就沒長腦子你不知道嗎？”

聽得此言，曼羅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瞪著茹鸮。不是因為聽不懂他的話，而是沒想到他的語調突然變得正經起來。

“你……”曼羅張口結舌。

黑暗中，茹鸮靜靜地靠著墻壁，看著窗前的一抹慘白的月，眼睛中也閃爍著一澤，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澈，開口緩緩說道:

“我是你師兄，咱們是一起長大的，無他，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就這樣白白送命。”

曼羅沉默片刻，問道:“那你，你怎麼變，變，那樣了？”

“我變哪樣了？”茹鸮的眼神向看來，曼羅臉一紅，閉口不言。

一輕佻的笑意又浮現在他邊，茹鸮道:“是說我吃人嗎？”

“呵呵，我若還像從前那樣又如何能在這奴司里保住這條小命呢？像你這樣，我恐怕早就死過幾回了。也虧你是個人，又聽話乖巧，師父才一直沒對你下狠手，你就該恩戴德了。” 他的語聲平靜得沒有一波瀾。

“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好，好殺人，可有一點我沒有做過，那就是吃人，那東西又酸又，咽不下去的。”

曼羅瞪大了眼睛，一陣反胃，有種想吐的覺，忙捂住口，道:

“原來你吃過，否則你怎麼知道又酸又？！”

茹鸮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嘗過，沒下得去口，最后只能作罷。”

“那你今日為何救我？”

聽此一問，茹鸮將腦袋湊過去，角斜斜一撇，捻起蘭花指，指尖輕輕劃過曼羅冰冷的面頰，拿腔調，怪氣地道:

“可憐妹妹咯，我茹鸮素來憐香惜玉，哪里舍得小師妹被蠱雕那頭沒腦子的野折磨，簡直暴殄天啊，是不是啊，妹妹。”

雖然他的話總能讓曼羅起一層皮疙瘩，但起碼已經知道今日終究是茹鸮救了自己一命，更保全了自己的清白，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份激來，想抱拳施禮，可手一那塊蔽的布條便要落下，只得說道:

“大恩不言謝。”

茹鸮歪頭看著，一臉地壞笑:“還是‘言謝’吧，我還想看看妹妹怎麼謝我呢。”

曼羅一怔，隨即心中火起，這人正經不過三秒便又原形畢，實在令人討厭。

似乎看出曼羅眼中的嫌棄，茹鸮毫不介意地嗤笑一聲，低聲道:

“外界人人都傳我是惡人，是采花大盜，時日久了，便是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惡人是采花大盜了，不過這樣也不錯，起碼我也‘聲名在外’了。”

曼羅冷聲道:“這樣的聲名不要也罷。”

茹鸮直直地盯著那不屑的眼神，眸中寒乍現，沉聲道:

“無論是你還是我，如今都沒有選擇，所以，還是乖乖聽師父的話，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懂嗎？”

曼羅子猛然一震，剎時無語。

“我走了。懲罰已畢，師父暫時不會再為難你，你自己小心吧。” 茹鸮站起來，拍了拍衫上的灰塵。

曼羅問道:“今日你救我就不怕師父知道嗎？”

“不怕，因為，你不會說的。” 茹鸮看著，角斜斜一挑，轉就走，手拉開門閂……

“師兄。”后傳來曼羅的聲音。

“什麼？”他停下了開門的手，卻沒有回頭。

“謝謝你。”

他站了片刻，手打開門，返又將門閉，隨即大步流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