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家農家院落實在是破舊，房中家也是歪歪斜斜要倒不倒，看那斑駁不堪的樣子，顯然已有些年頭，墻皮上的土坯開始落，好在門板尚且牢固，否則，真擔心手指一，那門便會自己倒下來。

屋子里有兩張床，分別在東西兩側，肖寒和阿俊便睡在這里，整個屋子理也只有床上被褥是新的。

……

“什麼時辰了?”

聽得肖寒問話，阿俊回道:“亥時了。”

肖寒說道:“阿俊，你可以睡覺了。”

“睡覺？”

阿俊困地著他:“不是商無煬要來嗎？怎的就睡覺了呢？”

“時候尚早，睡足了才能做事啊。”

肖寒說完徑直走到一張破舊地褪了的床榻上和而臥。

阿俊回道:“不了，我就在這。”

也不多言，自去桌邊坐下，說道:“這屋子實在破舊。”

肖寒說道:“出門在外，能有方寸之地歇息便不錯了。”

阿俊正襟危坐，閉目養神，口中淡然道:

“大男子行走江湖怎能拘泥于小節，咱們征戰沙場時什麼山、茅草棚沒住過。屬下只是舍不得將軍吃苦。”

肖寒說道:“有個遮風擋雨的屋子有張床可睡，比起那些草棚、山來，那可算是天福地了。”

阿俊道:“好歹比那蛇鼠竄、蝙蝠飛的山強多了。”

……

小村在山腳下，偏僻而荒涼，無人打更，不知不覺中，天越發暗沉起來，月被濃的黑云遮掩，線暗淡了，深秋的夜涼意愈來愈重，一涼風自殘破的窗紙中吹了進來。

肖寒打了個寒，看看窗外天，緩緩坐起來，抬頭看去，阿俊兀自泥塑木雕一般筆直坐在桌前，手握長劍環抱于。

突然，阿俊睜開了雙眼，眸中閃出一抹凌厲的澤。

肖寒亦是聽出了異，翻下床。

果然，隨著房門被輕輕拍響，傳來護衛的聲音:

“將軍，人來了。”

阿俊上前打開了房門。

一個著長衫，材欣長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塔石般欣長高大的影直繃繃站在這破舊陋室中，越發顯得這屋頂的低矮。

還是那一貫的冷面、冷眼，只是原先披散的長發高高盤在了頭頂，用一個墨玉冠套住，橫一枚墨玉簪子，棱角分明的臉上映上一殘月的肅白，更顯出一副冷峻的狂傲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伏龍山小云天主——商無煬。

肖寒淡然一笑，抱拳拱手:“商兄，別來無恙啊？”

商無煬回禮道:“肖將軍，咱們又見面了，深夜造訪實在冒昧。”

肖寒的神出乎意料地平靜，就連邊漾的一抹微笑也異常地輕松，顯然對自己的出現毫不意外，商無煬森冷的眸中劃過一復雜的神，說道:

“看來肖將軍早猜到寫信之人是商某。”

肖寒笑道:“商兄若想跟肖某打啞謎，又何必派高大總管親自來送信？”

商無煬心中慨，很顯然，肖寒不但知道商無煬來此的目的，更是率先一步擺明了他的態度，他一直沒離開過，恐怕就是在等自己來見他吧，如此聰慧之人若與自己站在了對立面，那后果當真不堪設想，商無煬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在錯誤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他久久地凝視著肖寒，沉聲道:

“沒錯，將軍聰慧過人。”

商無煬打量了一下這房中擺設，角不痕跡地輕輕一撇:

“將軍屈尊住在這等破敗不堪的房中，不過大丈夫能屈能，足見將軍不拔之志。”

肖寒笑道:“何來不拔之志，不過是有點駑馬十駕的恒心罷了。商兄請坐下說話。”

二人相繼落了座，阿俊給二人倒了茶水。

商無煬抬眼打量著肖寒，但見他俊異常的面龐上，兩條劍眉直飛云鬢，宛如夜鷹般烏黑的眼眸深邃清亮，滲出迷人而的澤，高的鼻梁下薄輕抿，淺淺一抹笑意淡然而平靜，直的上欣長卻不失健碩，雖然端坐在這破敗不堪的房中，卻毫不能阻擋他如玉石般散發出的華貴氣場。

商無煬說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商某就直說了吧，此番商某冒昧前來，是想與將軍好好聊聊。”

說到此，他站起來，沖著肖寒深深一揖。

肖寒起道:“商兄何以行此大禮？”

商無煬面冷然，道:“一來是謝將軍飛鏢示警。若不是將軍及時示警，小云天若遭突襲，后果不堪設想。”

肖寒笑道:“肖寒不過是舉手之勞，商兄不必客氣。”

商無煬又道:“二來，商某是向肖家賠罪來了。”

言罷又是深深一揖。

“賠罪？”肖寒有些詫異。

商無煬正道:“是，賠罪！從前商某聽信讒言相信我父親乃定遠將軍所殺，故此設計于將軍迎親路上搶走了新娘，讓你們承拆之苦，如今真相大白，商無煬恩將仇報，愧對將軍，愧對肖家，故此理應當面賠罪。”

阿俊道:“兩個多月前將軍遇刺也是你干的？”

商無煬面尷尬地點頭道:“正是，商某慚愧之至。”

肖寒平靜地看著他，良久，邊緩緩揚起一抹炫目的笑意，道:

“那我好像還要謝商兄，若不是你那一刀，我還不可能這麼快娶到婧兒呢。”

此言一出反令商無煬一怔，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肖寒自知他不明白自己說的什麼，便也不解釋。隨即話風一轉，說道:

“商兄此來是否想與我聯手，共同抗敵？”

商無煬心中暗自欽佩肖寒快人快語，說話做事甚是干凈利落，口中道:

“記得上回將軍上山時曾提醒商某，那些夜襲之人很可能是川國的奴司，如今商某已基本查出，果然如此，將軍慧眼如炬，商某佩服之至。”

“商某也未曾想到小云天遭此大禍的起源居然正是我那糟糠之妻上藏的一個驚天......”

商無煬毫無保留地將如何遇到一個跳崖的子，直到得知是奴司鐵面閻羅苗賀的兒，鐵面閻羅收服小云天，以及商無煬父親臨死前留下的書等和盤托出。

肖寒長長吐出一口氣，心中釋然，問道:

“既是場誤會，敢問商兄，婧兒何時回來？”

商無煬看了眼肖寒，用力咬了咬下，道:

“如今婧兒暫時還不能回來，不是我不放，是在幫我一個大忙。不過，商某一定會盡全力保護。待得大事完結，商某必將完璧歸趙，親自將送回將軍府。”

聽得此言，肖寒邊的那抹微笑漸漸褪去，一失在眸中一閃而過，須臾，邊恢復了慣有的笑意，說道:

“在幫你們設計機關陷阱，是嗎？”

商無煬一怔，問道:“將軍怎麼知道？”

肖寒深吸一口氣，說道:

“我明白，婧兒是個善良的子，既知你我不是仇敵，必然會對小云天鼎力相助的，所以，肖某并不會覺得奇怪。”

“當初商莫商將軍就是不愿刺殺義王而導致滅門之災，可見奴有多狠毒，肖某擔心，鐵面閻羅一旦得知你是商家后人，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你，奴司勢力龐大，背后又有川國皇帝作為依靠，關鍵是，奴司的人可能散布在湘國各個角落，你這伏龍山也不是銅墻鐵壁，肖某正是擔心這個，才遲遲沒有離開。”

“而肖某之所以要幫你，不僅僅是因為婧兒的緣故，也不單單因為你是商莫將軍的后人。苗賀為何要你歸順于他？其實，奴司不是要你的小云天，他們要的是伏龍山！商兄可知奴司此舉之深意啊？”

商無煬道:“愿聞其詳。”

肖寒道:“川國大有吞并我湘國之心，十三萬大軍自北大舉進攻我湘國，奴司又將手進來想從部蠶食我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聽聞此言，商無煬面凝重，肅然起敬。

肖寒又道:“伏龍山所在區域位于湘國之北，乃是北上大軍必經之捷徑，兵馬糧草皆由此送達前線，而伏龍山地勢險要，一側是無法攀登的絕壁，更無法立足，而一側便是你這伏龍山了，可謂咽之地也，奴司若占領伏龍山，必將切斷咽，雖然還有其他路通往邊境，但是，皆為遠路，所謂遠水解不了近，繞道而行勢必對我軍戰事不利，這便是奴司為何偏偏攻打你這伏龍山的原因之所在。”

商無煬聽到此刻方才恍然大悟，憤然起道:

“實乃聳人聽聞，川國野心，奴司豺狼本，惡跡昭著，壞事做絕，商某與他們有不共戴天之海深仇，商某怎麼說也是湘國的將門之后，奴司侵我疆土，商某定然與其勢不兩立，若蒙將軍不棄，我小云天愿與將軍聯盟，勢必將那豺狼之徒鏟除干凈。”

他那利劍般的雙眸中噴出憤怒的火焰，堅定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就在這一刻，他所有的狂傲、不羈，冷峻都化作了一浩然正氣自他的膛中騰然升起。

肖寒站起來，抱拳道:“蒙商兄抬看得起我肖某，愿與我聯手抗敵，肖某當然歡迎之至，肖某一直在等這一天，等商兄與我化干戈為玉帛，聯手抗敵的一天。”

肖寒邊漾起炫目的笑意，口中說道:

“當年商將軍與我爹本就親如兄弟，如今，商兄既心結已除，你我二人也當如兄弟手足。”

說到此，他緩緩向商無煬出一只手來，指尖向上。

商無煬凝視著肖寒，看了看面前那只白皙的手掌，角微微上挑，出手去，兩只手地握在了一起。

二人四目相對，雙手握。

肖寒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商無煬道:“殺奴，保疆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