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竹林苑清冷如舊,沒有點燃燭火的臥房幽黑凄然。
一個纖瘦的黑影從屋頂輕輕落下,推門而。
賀蘭坐在床頭沒有起,有些煩躁,“曼羅,你怎麼又來了?”
曼羅走到床前,借著窗前一縷慘白的月打量著賀蘭,說道:
“你怎麼了,眼睛腫了,哭了嗎?”
賀蘭無奈道:“你不會是來看我是否安好吧?你們打也打過了,還想怎樣?”
曼羅說道:“小姐這話說的見外了吧,得知小姐有孕,爺可掛心的很呢,特命曼羅前來看看小姐您子可好。”
“好?我好的很!”
賀蘭語帶怨憂道:“說吧,爹究竟要你來做什麼?”
曼羅道:“那曼羅就長話短說了,爺我來問問小姐,商無煬手中有把金的盤龍匕首是何來歷?
“金盤龍匕首?”
賀蘭一愣,道:“據說是家傳寶。”
曼羅問道:“即是家傳寶,他家祖上是何人?他爹是誰?”
賀蘭搖首道:“不知。這匕首有何問題嗎?”
曼羅道:“小姐不必知道這麼多。”
“小姐為何哭泣?發生什麼事了嗎?爺還是很掛念小姐的,小姐有什麼事大可以說出來,曼羅去給小姐解決。”
“你解決?”
賀蘭苦笑一聲,“這夫妻間的事你又如何能解決呢?”
曼羅說道:“是不是商無煬欺負你了?若果然是他為難小姐,爺立刻會派人了結了他。”
“不是!”賀蘭忙說道。
“那是誰?”曼羅追問。
賀蘭猶豫片刻,說道:“別院中住著一個子,原是……原是山上請來的大夫,誰知那子卻假借給我安胎之名屢屢魅我夫君,這令我十分的苦惱。”
曼羅眼中殺氣乍現,道:“不就是個不識好歹的人嘛,別院在何,我去殺了那妮子便是。”
賀蘭說道:“不可!此一直在幫我安胎,待我也不錯,還是,不要殺了吧。再者,若突然死了,難免他們會懷疑到我,還有,聽說上次他們發現你了?”
曼羅冷笑一聲,“發現又如何?只要你不說,我不說,量他們想破頭也不知道咱們是誰。別院在何?放心,我不殺,我只是想去看看是個怎樣的子。”
賀蘭道:“只要你不殺,我可以告訴你別院的位置。”
“好。”
……
別院中
婧兒剛睡不久,睡夢中仿佛有人潛了自己的房間,就那樣直直站在床頭冷冷地看著,森而恐怖,那人將手中一個冰涼鋒利的東西頂在自己脖頸,一痛傳來……
婧兒驚醒,過窗戶進房中的一微弱昏暗的月,看見一個鬼魅般的黑影正站在自己床頭,不由得大驚失,尚未待驚呼出聲,頓覺脖頸上有個冰寒鋒刃刺進了,頸部一陣劇烈的疼痛,一粘稠的順著脖頸流淌下來,騰然清醒,原來這并不是夢。
婧兒驚出了一冷汗,盡可能地睜大眼睛想看清面前的黑人,卻只能勉強看清一個廓,此人形瘦小,黑巾蒙面,一雙著冰冷殺氣的森森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婧兒強抑心的恐慌,斥道:“你是何人?”
黑人打量著,口中說道:“小模樣生的倒是標致。”
低沉的聲音帶著一沙啞,卻顯然是個子的聲音。
“聽著,你,給我離商無煬遠點兒。”
這個要求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婧兒有些丈二和尚不著頭腦,苦笑一聲道:
“這位姐姐,你我離他遠點兒?我什麼時候離他近了?”
“不要妄圖跟我狡辯。” 黑人語聲森冷.
頸部的痛令婧兒一不敢,只能梗著脖子,說道:
“這位姐姐,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可是商無煬那個混蛋抓來的,我恨他煩他還來不及呢,你應該去找他啊,他離我遠一點才好。”
那黑人微微一怔,繼而沉聲道:“我不管,反正你必須跟他保持距離,否則,我定會殺了你。”
婧兒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而無害,好言道:
“這位姐姐,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深夜來我這里,也不知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我想告訴你,我是‘真的真的”討厭商無煬這個家伙,你們要是能勸他放我離開這該死的伏龍山,我將激不盡。”
“嘿嘿嘿......”
一陣冷的笑聲傳耳畔,黑人沉沉地說道:
“巧言令對我沒有用的。”
猛然間又將匕首推進半寸,狠言道:“聽著,如果你不聽話,我會洗伏龍山小云天,你也好,商無煬也好,一個都別想活。”
婧兒負痛,忍不住雙眉蹙,“放心,我很樂意滿足你的要求。不過,我與這位姐姐素昧平生,不知姐姐為何要這樣做?”
黑人低了聲音說道:“我要做的事沒有任何理由,我沒時間跟你廢話,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都由不得你,你若再去招惹他,我這刀可不是用來嚇人的。”
“這是什麼?”
黑人的刀鋒微轉,挑起了婧兒頸部的一綠長繩,一塊碧綠玉佩現了出來。
“你別它,那是我娘給我的。”
“你娘?”黑人刀劍輕點,綠繩斷開。
提起玉佩反復看了許久,眼中閃過一抹奇怪的澤。隨即將玉佩塞了自己的懷中。
婧兒驚道:“還給我,那是我的!”
黑人匕首再次頂向頸部,沉聲道:“現在是我的,你再喊一聲信不信我的刀不小心就切下去了?!臭丫頭,今天你答應我的話就給我好好記住,否則我隨時會來取你命。”
言罷人影一閃,窗欄微響,瞬間不見了蹤影。
黑黝黝的屋子里安靜得連婧兒急促的息聲都聽得一清二楚,靜怡的月、秋夜涼的空氣,一切如舊,便好似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有敞開的南窗吹的寒風和脖頸上傳來的一陣陣地痛讓清楚地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婧兒豁然坐起,已是汗襟,抬手了頸部,漉漉地黏黏地糊了一手,借著窗外的月一看,手上猩紅的散發著淡淡的腥味兒,松了一口氣,匕首無毒......
突然,外面一片嘈雜聲響起,還有兵清脆的撞擊聲,顯然黑人已經被護衛發現,此刻外面定然在激戰了。
陣陣刺骨的寒意襲來,打了個冷,冰涼,婧兒抱著薄被將自己蜷在床頭,心如麻。
那枚玉佩隨戴了十七年,剛來伏龍山的時候被雪蓮一并收在梳妝臺屜中,那時的商無煬兇神惡煞一般總是打,芍藥簪子便是被他盛怒下摔裂的,怕這玉佩損便一直沒敢拿出來,這兩日才重新佩戴起來,卻不曾想居然被這黑人搶走。
這遠比切下一塊還令痛苦,那可是母親給留下的念想。好想哭,可是卻哭不出來,只到口又悶又脹幾乎要裂開來,后悔,不該把玉佩拿出來佩戴,后悔方才沒有膽量去跟搶奪,盡管知道搶不過,可是還是怨自己一時的弱,在那匕首之下自己終究還是膽怯了。
外面太吵了,好想靜一下,讓靜靜地一個人呆著就好,哪怕只有片刻的安靜。
……
耳畔聽得外面喧囂陣陣,不知過了多久,隨著一陣急促的木板“吱嘎”聲響起,一串火把的亮從窗前閃過, 有人“砰”一聲撞開房門沖了進來......
“婧兒、婧兒.....”商無煬疾步靠近,聲音急促而低沉。
婧兒披散著長發蜷在床腳,雙眼因突然閃現的火把的亮而無法睜開,扭轉頭去,小的影顯得如此疲憊和無助。
商無煬弓下湊近,焦急地喚道:“婧兒,你沒事吧?婧兒?”
火把的亮下,雪白襟前一片猩紅的漬,商無煬大驚失:
“婧兒,你流了?!”
護衛們點燃了蠟燭,房亮堂起來。
商無煬雙手握住婧兒孱弱的雙肩,仔細打量。見部一條鮮紅的傷口目驚心。
“傷了你,居然傷了你......”
他的雙眼噴出了憤怒的火焰,聲音猶如雄獅低沉的怒吼,隨即雙手抓住自己右邊大袖,猛然用力一扯,“刺啦”一聲,袖便撕扯了一條下來,手自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拔下瓶塞,將藥盡數涂抹在傷口上,他想手腳麻利地將布條纏繞在頸脖之上,可是他的手卻在無法控制地抖,有兩次,握在手中的布條都了手,好不容易才幫包扎好。
婧兒任由他包扎傷口,依舊一不地閉目而坐,不發一言。
商無煬見狀心中越發焦急,不安地輕喚道:
“婧兒,你這是怎麼了?你還好嗎?你說句話啊。”
“離我遠點。”婧兒的聲音淡如秋水。
“婧兒!”
“出去。”。
商無煬突然手將擁懷中,附在耳邊,聲道:
“婧兒,你傷了,我不能出去,賊人跑了,我怕再回來傷害你……”
這極磁的聲音中飽含著他發自心的焦慮和濃濃的暖意。
十七歲的短短一個多月時間,都經歷了什麼?毆打、謾罵、威脅,默默承了;頑強、矜持、剛毅令的神經繃的太久太久;道義、仁義、德行得不過氣來;如今就連母親留給的玉佩都被人搶走,霎那間,所有的恐懼、煩惱、焦慮、心痛、思念、失落都一腦地襲上婧兒心頭。
好想狠狠地發泄出來,將所有的煩惱都一吐為快,這一刻,幾近崩潰邊緣的再難自持,忍無可忍之下,終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淚水潸然,泣不聲,直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商無煬的心震了,一雙大手擁著小的因哭泣而劇烈抖的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婧兒,不怕,有我在……”
他那帶有磁的聲音,溫得如一潭秋水自婧兒心中劃過,猶如哥哥哄著小妹一般,讓婧兒在一片溫暖而安全的港灣宣泄得肆無忌憚。
噎噎地哭了許久許久,漸漸地泣聲弱了下來,只剩下瘦弱的肩膀時不時傷心地微微。
覺得好累,已經沒有了哭的力氣,危險不在,神完全松懈了下來……
好半天沒聽見靜,商無煬低頭向看去,但見秀目閉,呼吸均勻,居然,睡著了,長長的睫上猶自掛著晶亮的淚珠,怎生一個“晶瑩香瞼凝水痕,窈窕柳姿斂玉魂”,這一刻,商無煬一陣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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