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姽嫿早早便被婢起來梳洗,一旁的瓊脂在那裏嘰嘰喳喳。
「公子要見到陛下了麼?聽說咱們陛下當年一槍盪破燕雲關,是一刀一槍打下的如今的江山,好些盛京兒郎小時都是以陛下為楷模呢。公子今日可要好好瞧瞧陛下的模樣。」
姽嫿倒是有些意外,見蕭衍只那一面,並未深,只覺得是一個長得極好看的人,半點不像一個已近不的人。
雖看著像個文弱書生,脾卻有些腹黑,不想卻是戰場上見過的梟雄。
臨走之時,猶豫了一下,姽嫿還是將沈夫人所贈的雙魚佩環帶在了腰間。
「阿兄,陛下是個怎樣的人?」去往皇宮的馬車上,隔著車簾,姽嫿小聲問道。
霍嶺沉默了些許,回道,「陛下英明果斷,他心有壑,能夠察這世間任何詭計,是一位值得追隨的明君。」
姽嫿聽著阿兄的描述,悄悄在心間重新規劃著一會兒面君時的表現。
只有這一次機會,一定要抓穩皇帝這個靠山,如此,才能有後面和霍侯夫婦二人周旋的資本。
「那,陛下如今妃子嗣是何等況呢?」
聽到這裏,霍嶺著急了,他彎下子,小聲說道,「小妹,你莫要聽阿父的話,霍家的榮,阿兄靠自己去拼,不必你去博,你儘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宮並不是像阿父說的那般簡單。」
霍嶺生怕姽嫿因為阿父昨晚的話,生錯了心思。
雖說當今陛下確實是一位明君,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俊逸,但是陛下如今後宮形式複雜,四妃中賢妃育有二皇子和六皇子,二皇子雖早早就藩,但六皇子卻深得聖心,德妃則育有大公主和三公主、四皇子子,雖然不得盛寵,但是膝下四位皇嗣不容小覷。
且賢德二妃的母家,要麼是跟隨陛下平天下的功勛世家,要麼是百年清流世家,門生遍佈天下,個頂個的基深厚。
此外還有大皇子的生母雲昭媛,二公主的生母麗貴嬪等一干妃子,各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主。
陛下雖這幾年還會例行選秀,但是宮的大多也只封作人、才人一類的低階妃嬪。霍嶺擔心,自家小妹若真的宮,不出兩月就會被這後宮的人拆得骨頭都不剩。
看來,這霍嶺對這個小妹還有些真心。
姽嫿在心中暗暗思忖,面上卻只輕笑道,「阿兄放心,我並無這般心思,只是阿姊同六皇子剛退了親事,我擔心此次宮,會有人為難。」
霍嶺這才鬆了一口氣,「此事由陛下過了明面,賢妃和六皇子即使有不滿,也不敢明面上發作,此次你是陛下親召宮,你只管放心便是。」
很快,馬車便到了皇宮外。
霍嶺和姽嫿二人跟著侍的腳步,朝陛下日常起居的建德殿走去。..
大概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好容易到了宮殿外,又在殿外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陛下的侍才出來將二人接了進去。
一進宮殿,便是淡淡的茶香,姽嫿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這位陛下,雖是馬上打天下,卻很是喜歡研究這些文雅的件。
「臣霍姽嫿,拜見陛下!」姽嫿跟在霍嶺後,盈盈向上首跪拜。
蕭衍看著下方著藕荷襦的小郎,笑了笑,起道,「起來吧。」
瞧著姽嫿如今這幅裊裊婷婷的模樣,蕭衍笑道,「孤還記得當日見你之時,你這小郎好大的脾氣,伶牙俐齒到讓阿嶺本說不出話來,今日怎麼卻端莊淑靜了這麼多?可見霍侯府上會教人,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便讓你胎換骨了。」
姽嫿地笑了笑,然而說出的話,卻和這幅文文弱弱的樣子毫不相符。
「陛下說臣端莊淑靜,不過是因為臣這些時日,見得多了,也知道了世人多子溫雅嫻貞,若是有離經叛道之舉,便會被世人唾棄責罵。所以,陛下與其說是臣的阿父阿母教得好,倒不如說是臣吃一塹長一智,更會偽裝罷了。」
蕭衍收斂了笑意,深深地向姽嫿。
姽嫿旁的霍嶺忙跪下請罪,「陛下恕罪,小妹年歲尚小,且府里教導不夠,才讓口無遮攔,若陛下怪罪,請怪臣這個阿兄沒能好好教導吧。」
蕭衍冷笑了下,說道,「你家這位小郎也已經及笄,如何還算得年紀小,孤瞧著,倒是對你們家沒什麼啊。」
姽嫿倒也不慌,直視著蕭衍,落落大方地道,「陛下不必責怪阿兄,我與霍家的人,滿打滿算不過相了不到兩月,說是家人,不過也只是掛著家人之名的陌生人而已。陛下救過我,自然也見過我的真模樣。我天生就是這般野,不過是吃過教訓,差點丟了命,所以學著看書保命而已。」
蕭衍沉默了良久,底下的霍嶺額頭上都有些冒冷汗了。
終於,蕭衍沉聲問道,「既如此,你為何不在孤的面前繼續裝下去?」
姽嫿笑了笑,行了個禮,「臣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些驚世駭俗,不知陛下可否先讓阿兄出去,不然,臣怕阿兄一會兒暈倒在這裏。」
「嫿嫿!」霍嶺不贊同地看向姽嫿。
以為這是哪裏?
以為上首的又是誰?
在府中胡鬧也就算了,怎麼在皇宮大中也敢如此大膽,那可是本朝的開國皇帝,陛下不過是近幾年才變得溫和了一些,若是嫿嫿真以為陛下是個好脾氣,那可真要栽一個大跟頭。
蕭衍點了點頭,示意霍嶺迴避。霍嶺再無奈,也只能擔心地出去了。
屋只剩下了蕭衍和姽嫿。
「霍四娘子,如今你阿兄也出去了,你總可以說了吧。」
姽嫿純澈的雙眸直視著蕭衍,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臣覺得,陛下和臣是一樣的人,臣不喜規矩,為了名聲,卻不得不去鑽研這些。陛下不喜筆墨,卻為了安天下文臣,不得不做出一副喜文厭墨的模樣。我們兩個,是一路人。」
上首的蕭衍沉下了臉,輕聲道,「霍四娘子,你好大的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