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太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
剛想問,他卻先我一步開口,“還有符紙沒有?”
“有!”
我趕忙從上那件羽絨服里去掏。
當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符紙的時候,靈囿的眉頭幾不可查的皺起來。
“你上哪來這麼多符紙?”
我隨口應了一句,“小時候走夜路嚇怕了,上沒符紙總覺得不安全。”
我沒告訴他。
其實不止這一件,帽間里只要是有口袋的服,早就被我塞滿了符紙。
畢竟整天面對的都是些不是人的東西,有備無患嘛。
靈囿沒再說話,了一張黃符,往前走了兩步,停下,半蹲下去。
直接將黃符拍在雪地上。
他口中念念有詞。
正疑他在搞什麼名堂,突然,他手下泛起一道金的芒。
接著,一個繁雜的陣眼緩緩浮現出來,隨即,金籠罩了整片竹林。
我怔了一下,看著腳下蔓延的陣法,人有些懵。
“你什麼時候在這里布下的陣法?”
“找劉福的時候。”靈囿淡淡說道。
找劉福?
我猛然反應過來,“你用那個紙人設的陣?!”
早該想到的。
就算靈囿失去神軀,實力再不及從前,昆侖境找一個人也不會太困難。
只是趕過來需要時間,他干脆就利用紙人灰燼,隔空設下陣法,斷了劉福退路。
靈囿緩緩站起來,看著前方,風仍舊在吹,他的袂翻飛。
說話的聲音清冷,帶著毫不掩藏的殺意,“機會給了他太多次,可他冥頑不靈,人的耐心總歸是有限的,我可沒老天師那麼好脾氣。”
話音剛落,就有腳步聲從不遠傳過來。
雪一直都沒有停過,這麼一會兒,就把地上的一片狼藉全都掩蓋干凈。
踩雪的“嘎吱”聲由遠及近。
雪幕中,一個人影一瘸一拐的往我們這邊走來。
所有人都沒有,靜靜的等著他走近。
劉福一邊往前走,一邊往后面看。
他上的腐一塊接著一塊的往下掉,有些地方都只剩下了骨頭架子,本不足以支撐他這麼大幅度的作。
所以走不了兩步就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扶著竹子站起來,一抬頭,看見我們四個,他瞳孔瞬間放大。
看他一臉懵的樣子,我就知道他現在腦袋里滿是大大的問號。
我笑著跟他揮了揮手,“好巧啊,咱們又面了。”
劉福現在的表比吃了蒼蠅還惡心。
“你們怎麼……”
話剛說了一半,他猛然看到靈囿腳下金閃爍的陣眼。
一瞬間,了然如心
劉福嘆了一口氣,低沉沉的笑起來,繼而大笑。
“本以為是逃出生路,沒想兜兜轉轉,還是沒能逃出二爺您的手掌心。”
他扶著竹子,費力的慢慢跪了下去,僅剩的那只眼睛看著靈囿,流出一懇求。
“二爺,我自知做過不對不起您的事,您也絕不會放過我,我劉福不求您能饒我一條命,但求死之前,您能我一拜。”
他臉上神凝重,微微低著頭,繼續說道:“就當……對我師父賠不是了。”
老天師仙逝的早,靈囿又跟他關系匪淺,代他劉福這一拜,沒什麼病。
只是我心里卻覺,有哪里不太對勁。
靈囿沒有回應他說的話,抬腳往他面前走去。
我連忙上前拉了他一下。
劉福這人為了活命六親不認,我可不信他會真心懺悔。
靈囿輕輕拍了拍我的手,以示安,然后不急不慢的朝著劉福走過去。
眼看著他離劉福越來越近,我的神經也開始繃。
只要劉福敢手,我就毫不猶豫的化劍捅穿他的腦袋!
靈囿停在了劉福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劉福剛要低下頭去拜,靈囿卻突然將一只手放在了劉福的頭頂上。
冷笑一聲,淡淡開口,“拜倒是不用拜了,你師父臨終之前,讓我幫他辦一件事,拖了這麼些年,我也該履行承諾了。”
劉福愣了一下,“什……麼事?”
靈囿看著他,臉上的神比雪還要冰冷,將沒有說完的話繼續說下去。
“你師父說,九竅心不殺生,清理門戶這種事,就麻煩我替他來了。”
最后一個字話音剛落,靈囿的手陡然用力,完全沒有給劉福任何反應的機會。
他直接將他的頭,生生擰下來?!
我:“???”
一直看戲沒吭聲的靈祁:“???”
煙的道士:“!!!”
劉福臉上的表凝固在茫然那一瞬間,他的頭被靈囿隨手扔在了地上。
像個球一樣轱轆轱轆的滾到自己還跪在地上的尸旁,那只眼還睜著。
有驚恐,有不甘。
無力垂下的手掌心里,靜靜的躺著一個手心大小的紙人。
如果靈囿沒有這麼干脆的手,只怕劉福會毫不猶豫的用這玩意拖住靈囿,然后逃之夭夭。
或許,他從來就沒有覺得自己錯過,他從來就只覺得,自己求長生,求不死,是天經地義。
只是,他費心心計折騰了一輩子,甚至于把自己搞不人不鬼的模樣。
到頭來,終究竹籃打水一場空。
道士給劉福攏了個墳,但是沒有立碑。
我站在旁邊,看著道士用僅剩的一只手臂費力的挖土往上埋,幾次想上前幫忙。
可是他都拒絕了。
我有些不太理解他這樣做的意義。
“既然墳都立了,干嘛不順手立個碑位?”
道士又抓了一把土,蓋在上面,“于這世間而言,他是個罪人,不配立碑。”
他頓了頓,短暫了沉默了幾秒鐘后,又繼續說道:“于我而言,他是師兄,我這個做師弟的,總不能讓他曝尸荒野。”
看著道士繼續往上面堆土,我沒有再說話。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他一下子蒼老了好多歲。
漆黑的眼眸中,是數不盡的疲憊和滄桑。
師父仙逝,師兄又離經叛道,他只能和我姥姥一起相互扶持,完師父意愿,尋找下一個九竅心承載者。
再后來,我姥姥又在村口的槐樹上上吊自盡。
不過二十來年的,他失去了兩個跟他最親近的人。
就在剛剛,這個曾經的大師兄也死道隕。
他現在,可謂是真的孑然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