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我手夾菜的手一抖,筷子上的涼拌黃瓜直接掉在桌子上。
我覺心臟快要直接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
“好歹也是開喪葬店的,膽子這麼小啊?”
小陸“哈哈哈”的笑我,我尷尬的咧咧。
陳警沒說話,只是看了我一眼,手拿了一串羊串咬了一口。
“誰膽子小了?黃瓜太夾不住嘛!”
我強裝鎮定,又筷子夾了一塊黃瓜,就著咬下最后一口,裝作無意的問了一句。
“現在到都是攝像頭,這三件事發生,你們查監控難道就沒有找到什麼線索嗎?”
小陸苦笑,“監控攝像頭不能解決所有事。”
我又繼續說。
“其實那天你們挖尸坑的時候,我跑去食堂后面是因為看見一個人影從宿舍樓翻出去,往你們那邊去了。”
我盡可能的回憶那個背影的大概廓。
“看背影應該是個男的,穿著灰的針織連帽衫,瘦瘦的,不是太高。”.七
臨了,我試探著問,“那天你們真的沒有見到有人跑過去嗎?”
陳警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搖搖頭,又吸溜一口面條。
或許是我說的有些太過,引起了小陸的注意力。
“白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就只知道這個人影的事,其他的,不是你們跟我說,我也不清楚。”
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鑒,我不愿意再給自己找麻煩,干脆瞞下了手賬的事。
要是說出來,說不定又要警局一日游。
“對了,你們既然查舒云檸的死因,為什麼今天突然來墓地找小松了?”
靈囿給我剝好了一小盤螃蟹。
我挖了一大勺,放在了旁邊小松的盤子里。
他看著那一大堆蟹愣了一下,隨后抿了抿,很小聲的說了一句,“謝謝姐姐。”
看著他,我想起了白子鈺,忍不住輕輕了他的發。
我明顯覺他是有些抗拒的,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繼續低頭安靜吃飯。
陳警幾口把那碗面條吃完,長出一口氣,認真說道。
“我們懷疑舒云檸的死有蹊蹺,連同其他兩個案子一樣,尸檢查不出任何結果,但那幅手賬畫出現又消失,肯定不是意外。”
話音落下,桌上又是一片沉默,只有吃東西的咀嚼聲。
但一直悶著頭吃東西的小松卻突然抬起頭。
黝黑的眼睛黯淡無,他沖著我們小聲又說了一句。
“我媽媽是被爸爸殺死的。”
……
明天舒云檸就要下葬。
出于人道主義,陳警他們沒有帶著小松回警局繼續了解況。
“白邪,這孩子現在就只能先拜托你了。”
陳警看著小松,無奈了嘆了一口氣。
“他格有點向,我們問他什麼都不愿意說,我看他愿意跟你搭話,就麻煩麻煩你,看能不能再從他里多了解一些況。”
我點頭,但隨即又問道:“警局難道就沒有從他爸爸上下手查一查嗎?調查舒云檸生前的際范圍,應該能查到一些吧?”
小陸接了一句,“要是能查到,我們就不用費這麼大功夫從他里套話了。”
“這幾年來,媽媽的社圈子幾乎是空白。”
陳警和小陸先開車回去了,把小松給了我。
但回憶剛才小陸說過的話,我覺細思極恐。
如果小松媽媽沒有跟誰走的太近過,那小松為什麼會說出“媽媽是被爸爸殺死的”這種話?
又看了小松一眼,這孩子依舊是面無表,他盯著一地方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個單子而已,你別想太多。”
一直跟在我旁的靈囿突然開口,那雙琥珀的眼睛看著我,似乎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心思。
“今天晚上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垂下眼睛,搖搖頭,“我能有什麼心事。”
“白邪,你騙得了其他人,你騙不過我。”
他聲音清冷,但語氣卻十分隨意,“從那兩個警察提起手賬之后,這一晚上你就總是發呆。”
“那天我們兩個一起路過生宿舍的時候,你突然跑上去說拿東西給我看。”
“你要拿的是不是就是手賬?”
我心里一驚。
沒想到靈囿隨隨便便就猜出來了。
但我依舊不想承認。
“不是。是我之前自己做的東西,但是找不到了。”
話一說出口,我自己都后悔了。
這拙劣的借口我自己都聽不下去,靈囿又怎麼會信?
抬頭瞄了一眼他,他果然在似笑不笑的看著我。
正當我在尋思要怎麼繼續把這個慌扯下去的時候,他突然手了我的發,聲音低沉。
“放心吧,一切有我。”
我抿了抿,順著臺階就下,輕輕“嗯”了一聲。
第二天葬禮舉行。
依舊是沒有任何別的人來。
這場葬禮,可能是最冷清也最安靜的葬禮了。
棺槨昨天就已經放下去了,今天就只是舉行儀式,然后蓋土。
沒有長輩持,所以一切禮儀全部從簡。
小松跪在舒云檸的墓碑前,鄭重其事的磕了三個響頭,再抬頭時,我看見這孩子額頭上已經被細小的石子硌出印。
但他毫不在乎,點了四香拜了拜,進墓碑前的香爐里。
站在原地,看著碑上母親的照片佇立許久。
開始下雨了。
是淅淅瀝瀝的小雨。
小松沒有躲的意思,我就只好去靈囿車上拿了一把傘下來,撐在他頭頂上。
他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一眼我,什麼也沒說。
我試探著問他,“小松,你一直都陪在你媽媽邊,你知道你媽媽死前都經歷過什麼事嗎?”
本以為他不會理我,可短暫的沉默過后,他竟然開口了。
“我看見了。”
聽見他的回應,連我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帶了幾分激。
“是什麼?”
“花海。一片很大很大的花海。”小松看著我,認真的說道。
花海……
猛然間,我想起了什麼。
連忙又繼續問他,“是不是有一張像畫一樣的東西在你這里?”
小松抿著,臉上出了一抹猶豫,但他還是把手進口袋,將一張折疊整齊的手賬畫遞給我。
“謝謝你幫我安葬我媽媽,這個東西送給你了。”
我接過那幅畫,手有些微微發抖,甚至張的手心里都沁出汗。
這就是我的手賬!
手賬本上的第一張作品!
隨手翻過面,背后竟用黑筆寫上了字。
我的指尖逐個劃過每一個字,眉頭越皺越。
這只是個開始——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