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夜如墨,氈帳裡燭火跳。
夜風呼嘯,如狼之嗥。
氈帳裡卻十分的靜謐,有香、有酒香,還有人香。
帷幄中影影綽綽的,一雙男糾纏在一起,男人重急促的息聲和人的聲,此起彼伏地織一篇人的樂章。
人一雙膩的玉臂地扣牢了男人的背,在他結實的背上抓出一道道紅的痕跡,那張春意漾,如玉瑩潤的嫵俏臉紅一片,鬢發蓬中更增添了幾分人的意,那蝕骨的聲就是從紅豔豔的小裡發出來的。
地閉著眼睛,似乎已無法忍男人的伐撻,可那堆玉聳雪的子卻像一韌的藤,死死地纏住了上的男人,一雙修長的大地夾住了他的腰,不讓他離開片刻。
的正值虎狼之年,男的卻是此道高手,兩個人這一番纏綿,直到那矮幾上堆滿燭淚,一條牛油紅燭燃去大半,才算是雲收雨歇。
人側臥在男人懷裡,的脊背和潤的圓在他的懷裡,合契,男人的大手在堆玉上輕輕挲著,著那膩、到極致的好,人慵懶如小貓似的時而還輕兩聲,卻隻溫馴地任由男人,毫不做反抗。
後的男人突然啜住了人的耳珠,吸得懷中人一聲,嗔地拱了一下屁以示抗議,這才嘿嘿笑道:“豁阿,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才。”
懷中的人翻過來,在他汗津津的口“啵”地親了一口,甜膩膩地道:“大汗,人家連子都給了你,怎麼會不肯幫你,可是……自從瓦剌自立一國,失去可汗之後,‘大忽力革臺’(即大聚會,那達慕大會的前)已經很久沒有開過了,即便以前開‘大忽力革臺’也是在七八月間。如今馬上就要冬,貿然召開‘大忽力革臺’,沒有個由頭怎麼?咱們等到明年七八月間不好麼?”
將這草原第一尤擁在懷裡的,赫然是化不花的千門高手萬松嶺,萬松嶺聽了豁阿夫人的話,故作沉痛地一歎,說道:“豁阿,我等得,我的心等不得啊,想想不花,堂堂皇者後裔,卻淪落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到如今,也不過才擁有一支區區三百人的衛隊,如此下去,壯志消磨,什麼時候才能一統草原,恢復祖先的榮耀。”
豁阿夫人聽得容,不抱了他,地道:“我就知道,大汗志在天下,絕非池中之!可是,召開一次‘大忽力革臺’,固然與提高大汗的聲有所幫助,卻並不能增加大汗的實際力量啊。”
萬松嶺心想:“大事,必得借助這個人的力量,可要是一點也不,就不會把此事放在心上。”
心念電閃,萬松嶺便巧舌如簧地道:“豁阿,我有一個計劃,這個計劃一旦敗,我將死無葬之地,不過,如果這世上只剩下一個人我信得過,那也只有你!我告訴你,我的計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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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如,燒紅了半邊天,雲彩被鍍上了一層金邊,深秋的黃昏,有一種厚重的麗。
山間搭起了幾座帳蓬,溪水邊幾篝火,侍衛們割生炙,幕天席地舉行野餐。吃的東西當然不能只有獵來的野兔,他們來時已經帶了些面食和酒水,除了野兔,在進山谷後,他們還打了一隻麅子,一隻山雉,扎營的時候又意外地逮到一隻穿山甲。
這些食或烹或炙,煮的就蘸食鹽、蔥末兒吃,炙的就在燒烤過程中灑上各種佐料,大部分食是用燒烤的,架在篝火上面,滋滋的油脂滴落在篝火上,濃鬱的香四溢,令人食指大。
“國公,都烤好啦!”
辛雷眼見食烤好,饞涎滴,可夏潯未到,不好手,便火燒屁般去找夏潯,夏潯來到篝火旁遊目四顧,不見小櫻,便道:“小櫻姑娘呢,去找過來一塊用餐。”
辛雷答應一聲,對費賀煒聲大氣地道:“沒聽見國公吩咐麼,去,找小櫻姑娘來用餐。”
費賀煒答應一聲,扭頭對一個侍衛罵道:“沒點眼力見兒的,快去找小櫻姑娘來用餐。”
那侍衛答應一聲,卻不地方,四下一張,眾侍衛“轟”地一下,仿佛躲瘟疫一般,躲得他好遠。
夏潯眉頭一皺,對辛雷道:“我你去找人,推三阻四的幹什麼,快去!”
費賀煒幸災樂禍地看著辛雷,其他侍衛都有些忍笑的模樣,夏潯看在眼裡,開始意識到不對了,仔細想想,似乎打從扎營開始,就沒看到過了。
夏潯問道:“小櫻姑娘在哪?”
辛雷趕道:“在自己帳蓬裡,我們先給小櫻姑娘搭的帳蓬,喏,就在那兒!”
辛雷拿手一指,夏潯扭頭看去,就見一頂帳蓬的蓬尖兒從緩坡後面冒出來,這裡地形中間有一道土脊,因為小櫻是人,侍衛們倒也知道避嫌,特意把的帳蓬單獨立在山脊另一側,相距著有十余丈遠。這個地方本沒有可以傷人的大型,山坳之中也不虞有人,所以安全方面並不用擔心。
夏潯看看辛雷和費賀煒,狐疑地道:“搞什麼鬼?我!”
夏潯走出幾步,忽又返回,取了一條又又香的麅子,又提了一袋酒,對辛雷他們道:“了,你們先吃吧!”
夏潯剛一轉,眾侍衛便向篝火前來了一個惡狗搶食……
山脊那邊,帳蓬裡邊黑咕隆咚的,小櫻獨自坐在帳蓬裡,雙手抱膝,靜靜的仿佛一尊雕像。
“小櫻!小櫻?”
夏潯喚著,走進帳來,小櫻趕拾起袖淚水,夏潯貓著腰往帳蓬裡一走,腦袋“砰”地一下撞在帳口橫木上,撞得他七昏八素,不惱火道:“這些廢,搭的什麼帳蓬!”
不識愁滋味兒,小櫻方才還滿腹淒苦,聽見他這窘態,不“噗哧”一笑,夏潯聽見聲音,便貓了腰,著腦門往裡走,一邊說道:“吃東西了,你還坐在這幹什麼?”
小櫻馬上又不吱聲了,夏潯稍稍適應了帳蓬裡邊的線,他瞇著眼睛瞅瞅,看見小櫻坐在那兒,便到旁邊坐下來。
“吃東西了。”
小櫻不吱聲。
夏潯歎氣:“燈籠呢,我替你點上。”
小櫻賭氣道:“不要!”
夏潯奇道:“你既不吃東西,也不點燈,你要幹什麼?”
小櫻沉默一會兒,噎噎起來:“我……我沒臉見人了……”
夏潯聽了不覺有些尷尬:“呃……你是因為傍晚那件事麼?”
小櫻泣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竅,不知怎地就說出那番話來,我現在恨不得有條地鑽進去,這一輩子都不用再出來,我已經沒臉見人了……”
夏潯尷尬無語。
小櫻繼續哭:“你都不肯安我一下,我還是死了算了。”
夏潯看看左手的酒袋,右手的麅子,訕訕地道:“喏,你幫我拿一下。”
小櫻茫然:“甚麼?”
隨即便覺左手塞進一個水袋,右手塞進一條沉甸甸的東西,還是很熱的,一陣香撲鼻而來。
正詫異間,夏潯空出了雙手,拍拍的肩膀道:“你什麼,趙王那班人,本不知道你是誰,至於我邊那群侍衛,你當他們不存在就好了,他們誰敢多說一個字,你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小櫻好想回抱住他大哭一場,奈何手裡卻提著東西,弄得哭笑不得,這一來倒把悲傷之意減了幾分。
趁這功夫,夏潯到了燈籠,帳蓬中,這東西通常都掛在中間的立柱上,火刀火石也都掛在一起,夏潯點起燈籠,小櫻有些晃眼,便扭過頭去。
夏潯瞧見額頭垂下的幾綹凌的秀發,和那窘垂下的螓首,心中湧起一陣憐惜,便聲道:“先吃點東西吧,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有什麼話,添飽了肚子再說。”
小櫻眼睛紅紅的,回眸瞪他一眼,嗔道:“好象跟你沒有關系似的!”說完賭氣地咬開酒袋的塞子,先狠狠喝一口酒,又狠狠咬一口。
夏潯道:“你慢著些喝,先吃東西,墊墊肚子再說。”
小櫻恨恨地道:“你管我!”說罷舉起酒袋,示威似地灌了三大口,然後又咬一口。夏潯無奈,就坐在一旁看著,小櫻連吃帶喝,到後來大概有了幾分飽了,才恨聲道:“你說,你憑什麼?”
夏潯茫然道:“什麼?”
小櫻並不解釋,又狠狠喝一口酒,問道:“你憑什麼?”
夏潯更加不解:“什麼我憑什麼?”
小櫻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吃一口,喝一口酒,問一句:“你憑什麼?”卻不理會夏潯的問話。
又喝半天,一條麅子被喝得七零八落,小櫻坐在那兒搖搖晃晃的,似乎已經醉了。
夏潯道:“別喝啦,再喝下去你就醉了。”
小櫻風車般一轉,整個人轉過來,把酒袋和麅子往地上一擲,瞪著夏潯道:“你管我!你告訴我,你憑什麼?”
夏潯一瞧,那酒袋扔到地上居然一滴酒都沒流出來,這一袋足有一斤半以上的燒刀子,全被小櫻一人喝了。
小櫻秀發凌,眼睛紅著,臉蛋也紅著,瞪著夏潯,流淚道:“你說,你憑什麼這麼作賤我?在遼東,你明知我不懷好意,卻不抓我,反而佯做不知,屢次三番戲弄於我!在瓦剌,你……你……呃……你看天魔舞,明明識得我,還……還裝作不認識,拖我在草地上佔我便宜……”
“不對不對,這不是顛倒黑白麼?”
夏潯越聽越不對勁,正要出聲反對,小櫻又道:“然後……然後我在草原上好端端的,你偏又把我騙到中原。騙來也就騙來了,你又一次次到秣陵鎮上,你居心叵測,你不懷好意,你……你……搶新郎的時候,為什麼不說我是你妹妹?嗯?”
“這世上還有天理麼?”
夏潯目瞪口呆地看著小櫻,小櫻滿口酒氣,有點坐不穩的樣子,星眸也飄忽不定,夏潯見了不想爭辯,便歎口氣道:“你喝醉了,好好休息一下吧,等明早醒來,就沒事了。”
小櫻不理,盤膝坐著隻管數落他,哽咽地道:“你理虧了是不是?你說,你憑什麼,憑什麼要人家一個孩兒家,含忍辱地主向你示好,人家得無地自容,我……呃……我從小都沒過這麼的欺負……”
夏潯對著一個醉鬼,只能無奈地苦笑,歎氣道:“你先休息吧,有什麼話咱們明天再說。”
“我不!我就不!”
小櫻負氣地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夏潯瞧模樣,急忙想去扶,小櫻甩開他的手道:“你什麼時候肯正眼看看人家?哼!當時,當時跳天魔舞,所有人中,就你一個東張西,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你不要以為……以為人家忘了這事兒,這般輕賤人家,恨死你了!”
夏潯啼笑皆非地道:“怎麼正著反著都是你的理兒了?說我拖你在草地上佔你便宜的是你,說我東張西不看你的還是……”
小櫻兇狠地喝斥道:“閉!”說著“噌”地一下拔出彎刀。
夏潯張地道:“小櫻,你要幹什麼?”
小櫻霸道地道:“你……給我好好看著,我現在隻跳給你一個人看,你必須看!”
小櫻一揮手,“嗤啦”一聲,就削去了一隻袖子,夏潯看那刀刃鋒利,又酩酊大醉,不張地道:“你小心些,不要劃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