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棠梨醒過來，側沒人，后知后覺想起來，昨晚傅則諶被趕出去了。

臉頰微微熱了熱，棠梨掀開被子，了下肚子，小聲道，“傅則諶是不是很欠？”

肚皮微微了，好像是肚子里的寶寶在回應，棠梨角不自覺漫開一抹笑，“你們也覺得是不是。”

跟寶寶說了幾句話，棠梨起打開柜，京北最近冬，天氣都變涼許多，加上肚子現在月份變大不，已經很穿旗袍了，大多是寬松的服，換了件白的衛，洗漱完下樓。

到樓下的時候傅老夫人已經醒了，在客廳里拉著傅琳霜碎碎叨叨的念。

傅老夫人看見棠梨，連忙招手讓過來。

“梨梨，昨晚睡得怎麼樣了？”

“我很好，你怎麼樣？”

“我不好！”傅老夫人說起這個就一肚子氣，“昨天晚上也不知道阿諶那臭小子發什麼瘋，大半夜的不睡覺，非要把我起來找你小時候學昆曲的錄像帶！”

傅老夫人越說越氣:“知不知道人年紀大了需要好好休息，你那麼大的人在這里他不看，非要看你小時候！”

棠梨怔了下，臉“唰”的一下就紅了，抿著不知道說什麼。

傅則諶端著早餐從廚房出來，聽見傅老夫人說的話一臉淡定:“最后您還不是找了嗎？”

“這不廢話？”傅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不找你大半夜把我吵醒能罷休？”

傅則諶挑眉，了鼻尖沒說話，視線落在棠梨上，眉梢微微挑了下。

棠梨假裝沒看見他的眼神一樣，扶著傅老太太上餐桌吃飯。

傅則諶端著餐盤，很自然的在棠梨旁邊坐下，手攬住的腰肢，大掌攏著即使懷孕后依舊纖細的腰肢，淡道，“昨晚睡的怎麼樣？”

他語氣很淡，眼神卻盯著棠梨看，深黑眸子里夾雜著幾分笑意，輕輕幫著腰。

對面傅琳霜和傅老太太都在，棠梨側頭瞪他一眼，往他里塞了個小籠包，“睡的很好。”

咬字清楚，眼神帶著點兇兇的警告。

傅則諶看著，挑挑眉，咽下里的小籠包，也不說什麼。

吃完飯，傅老太太拉著棠梨在沙發上坐下，手里拿著本大字典，說是腰給兩孩子取名。

傅則諶吃完飯后人倒是不知去向，惹得老太太又罵了幾句，

“都馬上三十奔四的人了，天天不知道在忙什麼。”

“就是就是～”傅琳霜在一旁應和。

棠梨倒是沒說什麼，只一手著肚子，一邊跟老太太一起看字典。

“孩取什麼名兒好呢，得取個金貴點的，男孩隨便取，好養活。”

棠梨聽著應和著老太太。

傅琳霜在旁邊念叨，“小嬸嬸，你取小名兒沒？”

棠梨搖搖頭，“還沒呢。”

傅琳霜立刻湊過來，“我給你取一個，妹妹的小名要不就…”

“別在這兒盡給我瞎取啊。”

門外傅則諶聲音響起，他一黑大，手里還拿著件白的絨厚外套，英俊臉龐上帶著點凝結的寒霜，黑堅的短發上沾著點亮晶晶的凝結雪花，高窄直的鼻尖在燈下襯的臉龐愈發俊凌厲。

“我怎麼不能取啦，我好歹也是姐姐！”傅琳霜理直氣壯。

傅老太太帶著老花鏡翻字典，沒說話。

棠梨視線落在他上，微微愣了下，往屋外看過去，“下雪了？”

傅則諶嗯了聲，長邁過沙發，直接將挨著棠梨的傅琳霜給踢到一邊去。

傅琳霜夸張的了一聲，“小嬸嬸！”

傅則諶理都沒理人，直接將白絨外套披到棠梨上，深邃目盯著，“上樓再加件服，跟我出去。”

棠梨微怔，手了下他黑發上的雪花，“去哪？”

傅則諶扣住的手，很自然的吻了下，“到了就知道了。”

棠梨想了下，“好。”

一旁傅老太太還在翻字典，傅則諶淡道，“，我先帶梨梨出去趟。”

傅老太太點點頭，“去吧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一邊的傅琳霜聽見立刻業跟著起，“小嬸嬸，要不你們也帶上我唄，我也要去！”

棠梨啊了下，看向傅則諶。

傅則諶攏著的腰示意先上樓換服，轉頭神涼涼看了眼傅琳霜，“林野昨天還問我你人在哪兒，怎麼……”

話還沒說完，傅琳霜立刻開始裝瘋賣傻，“哎呀小叔叔，我突然間有點頭疼我先上樓去休息了，你跟小嬸嬸下什麼時候回家什麼時候回。”

說完火速溜上樓。

棠梨很快換好服下樓，里面穿了件黃的冬款旗袍，襯的整個人又白又，烏黑發微微攏在耳后，外套是白的絨厚外套，頭上還戴著頂羊絨款帽子，妝容素凈清冷。

傅則諶看著，眸微深幾分，眼底緒下，手扣住的手腕，“走吧，傅太太。”

車子開出市中心，一路上層層初雪覆蓋，棠梨還是這麼多年頭一回看見京北多初雪，目一直往外看著。

車子最后在青城寺停下。

剛剛下過雪的青城寺銀裝素裹，層層竹林都覆蓋著一層雪，遠遠看過去仿佛能聞到竹葉和積雪清冷的味道。

但即使是初雪天，青城寺的香客依舊絡繹不絕。

傅則諶打開車門，牽著棠梨的手下車。

香火氣息傳來，層層煙火繚繞，行人來來往往。

青石板地上的積雪都已經劃開，只有行人來往腳印。

棠梨站在寺廟山腳下，表怔了下:“怎麼來這里了？”

傅則諶牽著的手，沒說話，牽著棠梨的手一步步走上來。

積雪化開，地上有些泥濘，好在傅則諶的手握的很，上山的路上，他們又遇見了上次見到的那個老婆婆。

有對站在面前看姻緣符，生正在請老婆婆給算一下，和他旁的男人能不能一直走下去。

老婆婆看了男生一眼，他張又靦腆，只有在看向旁孩的時候，眼底會下意識裝滿喜歡。

老婆婆哼了一聲:“你小子好福氣，遇見這麼個從小陪到大的青梅竹馬，記得好好珍惜。”

說完，挑了姻緣符給小。

生很開心，男生看見生開心，他也開心，沒多久就被老婆婆揮著手趕走了。

傅則諶牽著棠梨來到老婆婆的攤前，老婆婆抬頭，看見傅則諶皺眉:“怎麼又是你？”

傅則諶挑眉，牽棠梨的手，眼底帶著淡淡的笑意:“老太太，你看看我和我夫人現在怎麼樣了？”

“不是已經看過了嗎？”老婆婆都快煩死傅則諶了，但還是側頭看向棠梨的方向，沒有聚焦的目落在微微鼓起的肚子里，冷哼一聲:“真就被拿住了。”

棠梨有些不好意思，抿著彎眸點頭，聲音一如當初那樣堅定而溫:“我已經認定他了。”

老婆婆看傅則諶不順眼，又不得不承認，棠梨現在的狀態，比上一次還要好，眉眼間不自覺帶著的笑和幸福，是騙不了人的。

老婆婆心里欣，臉上表卻還是冷淡里著嫌棄，是對傅則諶的。

嘆口氣，看傅則諶真是哪里都不順眼，但是最后，還是給傅則諶看了。

“你這小子命好，多虧了你旁邊的姑娘。”

這一次老婆婆沒再說難聽的話了，而是很認真的看著兩個人:“你們的孩子會平平安安的，你有這個姑娘是你最大的福氣，你們兩個在一起，注定這輩子都不會分開，會幸福下去的。”

傅則諶握著棠梨的手了幾分，挑眉看著棠梨，黑眸里一片笑意，又轉頭看向老婆婆，神認真，

“謝謝您。”

老婆婆哼一聲，擺擺手，示意他們趕走，又繼續守著自己的攤子。

棠梨和傅則諶對視一眼，手牽手離開姻緣毯，繼續往山上走。

山上燭香縹緲，煙霧繚繞，偶爾能聽見敲木魚的聲音和誦經的聲音。

來來往往的很多，遠遠的就能看見大殿里不人在跪拜。

傅則諶牽著棠梨來到后院，走在一片竹林里，棠梨抬眸，目落在竹林，綠的枝葉冒了尖兒，上面覆蓋著一層很淺的積雪。

涼涼的風吹拂過來，夾雜著竹葉和積雪的清冷香氣，棠梨和傅則諶牽手走在鵝卵石鋪的小道上。

越往前，視野開闊了起來，他們停在一小院中間，青磚綠瓦的禪房，院子中間還有一口井。

墻上著“佛”字，這就是供客人住的禪房，也是傅則諶當年住了兩年的地方。

青磚綠瓦翠竹積雪，時好像瞬間回溯到過去。

傅則諶彎眸，角溢出一抹笑。

棠梨抬眸，看著傅則諶的笑容，歪頭有些好奇:“傅則諶，你在想什麼？”

傅則諶低眸，看著棠梨的眼神浸著笑意:“我在想，你當時是怎麼給我送吃的。”

棠梨抿，別開目有些不自在。

那個時候，還是在去傅家學曲兒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傅則諶被保鏢扛著走的畫面，嚇了一跳，后來才知道傅則諶被送到了青城寺。

兩個人只在這兒站了一會兒就往前面大殿過去。

大殿里人依舊很多，棠梨和傅則諶等了一會兒才進殿。

香火繚繞，菩薩低眸，慈眉善目。

棠梨雙手合十，匍匐在坐墊上，閉眼誠心許愿。

十多年前菩薩聽見了的心愿，讓得以夢真。

如果可以，希下輩子，也能早早就和傅則諶相遇，然后好好他。

棠梨彎腰，誠心叩拜。

一旁傅則諶始終睜開眼睛，看著棠梨認真的樣子，見匍匐在地。

他才終于抬眸，黑眸認真看向大殿上高坐的菩薩。

他這一生，在遇到棠梨上棠梨之前，從未有過一刻真心虔誠的信奉過任何神佛。

即使手帶佛珠，但他比任何人知道，他骨子里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一刻，萬古長空，一朝風月。

他愿意卸下一切，只求神佛全，讓他能跟棠梨平安幸福的過完余生。

來世，賜他能先上棠梨，多十三年。

棠梨和傅則諶牽著手從大殿里走出來的時候，后的木魚還在繼續，耳畔縈繞著朗誦經文的聲音，眼前煙霧繚繞，空氣里檀香味散開。

他們走在臺階上，恍惚中，棠梨似乎又看見當年的場景。

月朦朧，小小的書包里裝滿零食，一步一個臺階，穿過竹林，來到傅則諶的禪房門口，不敢驚他，把零食放下，躲在暗，看見傅則諶把那些零食拿回去了，才放心離開。

下山的時候，小棠梨還唱著歌，心很好，乎乎的臉上被風吹得泛紅，的腦子里卻在計劃著下一次給傅則諶送什麼。

人生曾經黯淡無的十多年歲月里，因為他，也曾那麼過。

青石板臺階一步步將兩人送到山下。

傅則諶突然開口問:“你剛才和菩薩說什麼？”

棠梨纖長眼睫微垂，實話實說，“我說，謝謝菩薩讓我愿真。”

傅則諶嗯了一聲，握著棠梨的手很。

“那你呢，你跟菩薩說了什麼？”

傅則諶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無的吐出兩個字:“。”

棠梨側眸瞪他，“我都跟你說了，你不告訴我。”

傅則諶輕笑，扣著手掌的掌心滾燙，“傅太太可以罰我，怎麼罰都行。”

他黑眸盯著，笑意繾綣。

棠梨抿，臉微紅，“菩薩都聽著呢，你要點臉。”

傅則諶挑眉，舉起兩人扣著的手晃了晃，“持證上崗，菩薩也同意的。”

棠梨臉埋進暖意融融的服里，嗔怒的看他一眼，“你想的。”

傅則諶黑眸深濃，視線落在臉上，笑了下扣著的手，沒有說話。

山空蒙，積雪漸消。

竹林層層盡染，梵音陣陣耳

青石板上的淺淺積雪順著石板往下劃過，穿著旗袍的人和一黑的男人影漸漸消失在人海里，一起走向恨塵世間。

此生，幸得神佛偏，棠梨得遇傅則諶，傅則諶得遇棠梨。

小神和玉面佛。

正文完結，2022.10.30，晚2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