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娥催馬往前,瞇眼看著疾沖而來的兩匹馬。
李苒勒停了馬,落在周娥後麵,看著兩匹馬很快沖到了能看清楚人的距離。
馬兩個男子都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看長相象是兄弟兩個,都是一件羅長衫。
兩人轉眼間沖到離周娥幾丈外,勒停了馬。
看起來年青些的男子不怎麼友善的從周娥看到李苒,年長些的男子帶著笑,一隻手倒提著馬鞭,拱了拱手,“諸位是走錯路了吧”
“是走錯了路,看到有莊子,找過來了,喝口水,歇一歇,再問個路。
這是兩位的莊子”周娥也拱了拱手,大大咧咧道。
“算是吧。”年長的男子挨個打量著眾人。
“我們從曹縣過來的,要往金縣去,本來想抄個近道,沒想到迷了路,這兒離金縣還遠不遠”
周娥一邊再次拱手,一邊說個不停。
“再有一百來裡路到了。”年長男子揮著鞭子,往金縣方向指了指。
“那好!歇一歇,喝兩杯茶,一氣兒能到了。
你這兩匹馬養的不錯!我們的馬也了,要是有大麥、黑豆,最好再加幾個子兒,兩位貴姓”
周娥說著話兒,彷彿剛想起來,隨口問了句。
“免貴姓黃。”年長男子還是迎著周娥勒馬而立,並沒有轉帶們進莊子的意思。
“黃莊頭是你什麼人”周娥喔了一聲,突然問道。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年青男子一聲嗬問。
年長男子抬手示意年青男子,再次打量著周娥和李苒,“是家父。幾位是從京城來的”
“京城王府。”周娥答的極其爽快。
年青男子臉微變,年長男子臉微僵,一瞬間後,拱手欠笑道:“是周將軍還請見諒,這一帶散兵遊勇極多,是婦人,也不容大意,這位是”
年長男子看著李苒。
“我姓李。”李苒微笑答道。
“我們王妃。”周娥接著李苒的李字,笑道。
“快下馬!”
年長男子用馬鞭點了下年青男子,兩人一前一後下了馬,年青男子長揖下去,直起,看向李苒,迎李苒的目,立刻避開,往後兩步,站到了年長男子後。
“在下是黃莊頭次子,名泊元,這是在下弟,泊君,不知是王妃到了,剛才失禮。
老三,快去請阿爹出來,迎接王妃!”
黃泊元長揖起來,笑著陪著禮,吩咐了黃泊君一句。
黃泊君一聲沒響,轉馬,往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這裡,大家是怎麼稱呼您父親的”李苒沒看疾馳而去的黃泊君,隻看著黃泊元笑問道。
“阿爹了年紀,又有幾分人。”
頓了頓,黃泊元補了句。x
“加之,領的又是王府的差使,鄉下人多數會尊稱一句。”
“很應該。”李苒微笑。
“到前麵吧,歇歇腳,喝杯茶,趕得走。”
周娥轉著馬鞭,一幅渾不在意、大而化之的模樣,看著李苒說話。
“你騎不行,跑不了馬,到金縣還有一百多裡呢,再不趕,天黑前進不了城麻煩了,咱們可連頂帳蓬都沒帶。
這裡可不京城,象曹縣金縣這些地方,晚到了點,城門一關,我跟你說啊,是王爺到了,也不開門!
不過王爺肯定咱們早到金縣,王爺要是在城裡,這城門,倒是你一得開了。”
“王妃是從曹縣過來的”黃泊元牽著馬走在李苒側前,仰頭笑問道。
“咦,我剛纔不是說了,從曹縣往金縣去,抄近道抄到你們這兒來了。”
周娥瞪著黃泊元,一臉的你怎麼還問。
“我以為是周將軍掩飾的話。”黃泊元一臉笑。
“掩飾掩飾什麼你這話說的,被散兵遊勇嚇傻了吧
這一帶,再往西得有幾十裡吧纔是那邊能巡邏到的界線呢,這兒正正經經是朝廷的地界兒。
在朝廷的地界兒,王妃這份,要掩飾什麼顯擺還來不及呢!
再說了,這會兒,從曹縣到金縣,再往那兒,往那兒。”
周娥手裡的馬鞭東一劃拉西一劃拉。
“麻麻,都是朝廷的大軍,李侯爺是先鋒,王爺是主帥,王妃這份,在朝廷地界,自家莊子,還要掩飾
你這孩子,不是長大的,是嚇大的吧”
“確實是多了驚嚇。”黃泊元笑著,爽快的承認他確實是嚇大的。
李苒微笑著,聽著周娥的胡扯。
周娥警惕張,也覺得,這個莊子,至黃泊元兄弟兩個,不同尋常,的到來,他們極其不歡迎,甚至是仇視。
黃泊元牽著馬在最前引路,一邊走一邊說著話,走的很慢,眾人跟著他,也很慢。
走出去不過半裡地,黃莊頭帶著幾個長工打扮的漢子,連走帶跑迎來。
苗忠跳下馬,迎著黃莊頭前。“老黃。”“苗管事也來了,我先給王妃見禮,咱們再說話。”黃莊頭腳步不停,和苗忠待了句,接著往前,迎著李苒往地撲跪。
“快扶起來,不必多禮。”李苒忙示意苗忠。
周娥沒看黃莊頭,隻斜瞥著黃泊元。
黃泊元將韁繩丟給一個長工,在苗忠之前,撈起了黃莊頭。
“我們經過這裡,正好過來看看。這會兒正是農忙,實在是打擾了。”
李苒在馬欠,極其客氣。
“王妃這話太客氣了,擔不起打擾兩個字。
王妃請,王妃來得正好,糧食剛剛從地裡收回來,托王爺和王妃的福,今年風調雨順,收不錯,正好給王妃看看收。”
黃莊頭欠往前讓了讓,走在李苒馬前,一邊走,一邊陪笑道。
“本來是要讓苗管事過來和你待一句,這會兒錯過來,倒也好,正好和你當麵待。”
李苒看著黃莊頭笑道。
“你也該知道了,朝廷要對蜀地用兵了,這一仗打起來,也許一兩個月,也許要一兩年,咱們這莊子,在兩地之間,戰場之。
這幾天趕一趕,把糧食收拾出來,分給大家,讓大家撤到金縣曹縣以東,避一避吧。
跟大家說,非常之時,能顧住命最要,外之不要多帶,您也是,莊子裡的農什麼的,甚至耕牛,都不必多顧及,戰事之後,再添置是了。”
“是!”黃莊頭連連點頭,“這是王妃的恩典,都說王妃慈悲小的多謝王妃,也替莊子裡這些苦哈哈多謝王妃。”
一行人進到莊子時,黃莊頭老伴帶著一群婆子,已經等在村口。
李苒等人下了馬,周娥的催促抱怨不斷,挑著所有人的刺兒,催著趕走。
紫茄等人和黃莊頭老伴和幾個婆子低低說著王妃的挑剔,要了爐子,銅壺茶碗,王翠親自從井裡提了水出來,倒掉一桶,再倒掉一桶,打起第三桶水,才提過去給紫茄。
照紫茄的宣傳,這是王妃的講究,頭兩桶水不乾凈,到第三桶水才行。
等沏茶的功夫,李苒細細問著莊子裡有多佃戶,窮富如何,都在哪兒有親戚,各家好不好走。x
再猶豫來猶豫去的和黃莊頭商量,是把糧食分給佃戶好,還是把糧食拉到曹縣或金縣,賣了錢把錢分給他們好。
一直商量到茶端來,李苒也沒能有個決斷,隻好猶豫難為的把這個難題給了黃莊頭。
一杯茶喝完,李苒又翻來覆去待了一陣子趕走,隻顧人別顧東西的話,在周娥一句過一句的催促,馬出來,勒著馬慢慢往莊子外走。
出了莊子,周娥環顧著一無掩的四周,和李苒道:“讓王翠們幾個護著你趕回金縣,紫茄們跟著我,在後頭慢慢走,得看看有什麼妖蛾子沒有。”
“好。”李苒應的極快。
紫茄忙催馬前些,一邊著最外麵的服,一邊示意李苒,“我跟王妃換換服。”
“你那服跟王妃的有什麼分別象我這種人本分不出來,桃濃呢,你換換。”
周娥馬鞭點住紫茄,示意一直跟在使婆子間的桃濃。
桃濃一邊笑一邊催馬前,將那件灰撲撲的使婆子服遞給李苒,“不用了,你穿在外麵,我穿裡麵這件行,這麼熱的天兒,正好涼快涼快。”
李苒接過服穿,夾雜在王翠等人間,縱馬往前。
周娥一邊慢慢走著,一邊警惕的環顧著四周。
莊子裡,黃莊頭等人送走李苒,黃泊君先長長鬆了口氣,又往地啐了一口。
“趕收拾東西,你和阿君帶著你阿孃,還有你媳婦們,趕走,今晚走!”
黃莊頭一臉冷吩咐道。
“阿爹,既然說讓把錢糧分一分,讓大家避開,不如照的話,走前再放一把火從前豈不徹底清結了”
黃泊元走到黃莊頭邊,低低道。
“這一仗打起來,到底打什麼樣兒,誰知道呢,一把火燒了,咱們是進也可,退也可,朝廷真要是打下了蜀地,咱們靠著王府這棵大樹”
“唉,你呀,這心太貪,是這一條不如你大哥。
你聽人說話,要用心!
照王妃說的,散盡錢糧,隻要人命,其餘都不必理會,這種一把火燒盡從前的好事兒,好得很,是太好了!
你想想王妃這個人,隻一人,空著手進到京城,不過一年,現在是什麼形這是個簡單人
跟這樣的人打道,能讓你便宜占盡
王妃有一句話說得對,人活著最要。
再說,這十幾年,銀子也差不多了。
趕收拾收拾,你和你弟弟,帶著你阿孃們,趕走!我隨後到。”
黃莊頭擰著眉頭。
黃泊元不敢多話了,連聲答應,帶著黃泊君,趕收拾東西去了。div
暖君李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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