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一邊兩天都沒出門。

到第三天，剛吃過午飯，王舲打發人過來，問李苒得不得空，要是得空，請到迎祥池喝茶賞荷，正好也有幾件小事要和說。

李苒答應了，換了服出門，往迎祥池過去。

王舲已經到了，就在們看祈福齋醮的茶坊，不過這次換了臨湖的一樓雅間，更宜於賞荷。

王舲讓進李苒，看著幾個焌糟上好茶水點心，退了出去，王舲看著李苒，還沒開口，先笑起來。

李苒斜瞥著，片刻，移開目，端起杯子喝茶。

“三哥說，三公子隔天告了一天病，不過再隔一天，就去當差了，我特意問了三哥，三哥說他氣還好。”王舲笑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李苒嗯了一聲。

不過是年慕艾，“病”這一天，大約一多半是因為丟了臉麵，他這樣的公子哥兒，這樣的年紀，臉麵更要吧。

“昨天外婆到我們家來了，說了件事，說是，吳老夫人替曹三郎求娶阿沛。”

王舲轉了話題。

李苒一個怔神，看了眼王舲，沒說話。

“太婆覺得好，阿孃也覺得好，我問了阿沛，阿沛臉都紅了，也覺得曹三郎好，就是外婆，有些猶豫不定，說是，畢竟剛剛往你這邊提過親。”

王舲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的看著李苒的臉。

這些話，是外婆待跟李苒說的，太婆也在旁邊，阿孃也在。

可是，為什麼要和姑娘說這些話，有什麼用意，很是想不通。

曹家是找太婆探話過姑娘這邊的意思，可一來姑娘知道了，立刻就回了話，回的乾脆直接。

二來，議親這樣的事，別說這樣這家不行議那家，就是幾家同時探話看意思，也不是沒有過，都是常有的事，外婆因為這個猶豫著答不答應，實在奇怪。

而且，讓和姑娘說這些話，還是在外婆、太婆們商量了之後，又探過了阿沛的話，再讓找姑娘說這麼些話，就象是邊邊角角準備妥當，隻等姑娘點個頭一樣，實在奇怪。

嗯，應該是有什麼事，不知道，但太婆，外婆，還有阿孃們，是知道的。

李苒目微冷。

王舲瞄著李苒的神，心一下子提起來，忙笑著解釋道“外婆就是想的太多，別說探過話，就是相看過，合過八字什麼的，這一家不，趕再說別家的，也是常有的事，曹家三爺是不小了，也不知道外婆怎麼想的。”

李苒看著，垂眼沒說話。

隻是個奉命探話的，為什麼要遞這個話，看來，一頭霧水，茫然不知。

可那個外婆，以及太婆等等，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們是要通過，問謝將軍的意思吧。

“阿沛的姐姐，也是在京城議的親吧，議親的時候，你外婆找誰商量的”李苒看著王舲道。

王舲一個怔神，這話沒聽懂，這是什麼意思

王舲呆了片刻，想問一句，見李苒抿著茶，看著荷花，沒有再說話的意思，猶豫了片刻，忍住沒再問。

回去把這話原封不轉給外婆，想來，外婆應該是能聽得懂的。

“還有件事，是我的事。”王舲聲調微微上揚，下意識的想要驅散和李苒之間似有似無的尷尬。

“嗯”李苒轉頭看向王舲。

“昨天一大早，杜王妃到我們家，找我太婆提親。”王舲話沒說完，又笑起來。

李苒挑眉看著王舲，“到你們家提親你家你三公子嗎”

霍家沒定親的還有霍文燦和他妹妹霍文琳兩個，可王家，還沒親的，至京城這裡，就隻有王舲一個人了。

“是啊，你覺得呢”王舲一邊問一邊笑。

李苒失笑，“這是怎麼啦又一句我覺得呢，我覺得怎麼樣，跟這事全不相乾，這事兒，要看你們家覺得怎麼樣，你覺得怎麼樣。”

“太婆和阿孃覺得好，我的親事，太婆和阿孃挑了得有四五年了，最看中的，就是河間郡王府三公子，從前阿孃還找人探過話，可三公子嫌我長得醜。”

王舲連說帶笑，說到最後一句，攤著手，連聲唉唉。

李苒聽的笑起來，上上下下打量著王舲，一邊笑一邊嘆氣搖頭，“三公子那眼神他這是藉口吧我覺得滿京城，你最好看。那你呢”

“我也中意三公子的。”王舲答的快而爽利。

李苒有一意外，沉默片刻，看著王舲道“曹家，求娶阿沛，大約是曹茗的意思，你也能覺出來，是不是”

王舲驚訝的揚著眉，一邊笑一邊點頭，“我還以為唉唉，您可真是。”

“我又不笨。可三公子，跟曹茗不一樣，你都知道的。”李苒接著道。

“嗯”王舲極其肯定的點了下頭。“我仔細想過。一，您對他，可半點意思也沒有。”

王舲笑看著李苒，李苒點頭。

“第二，他可就病了一天。”

李苒失笑出聲，也是，就是病的這一天，也是因為他的麵子。

“這話，太婆和阿孃也和我說過，年輕狂，都有這樣的時候，說起來，前兩年，我還天做夢夢到謝將軍呢。”

李苒一口茶噗了出去。

“咦，你看你，至於麼”王舲再次唉唉連聲，“這京城，敢想想謝將軍的，隻怕都做過夢吧，可謝將軍實在是崖岸高峻的厲害，看都不讓人看清楚的那種，可做夢，還是要做一做的啊。”

李苒嗆的咳個不停，用力拍著口，勉強止住嗆咳，沖王舲擺著手，“我不是你說你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們這樣的人家，從小兒的教導，不許縱縱，是為了明理，要修養，婚姻這樣的事，**其次，門第相當，品行脾氣，言談教養，纔是本。彼此之間，隻要能說得來，就是極好的了。”

王舲慢聲細語。

“我和三公子說得來。”

“你二哥二嫂”李苒沉默片刻，看著王舲，低低說了句。

“二哥和二嫂兩個，不管是在我們家，還是在明家，都是最讓人羨慕的一對，可二哥跛了，二嫂嫁的是個跛子，太婆說，這是上天的補償。”

李苒嗯了一聲，抿了半杯茶，抬頭看著王舲笑道“確實好，三公子是位君子，再說，他長的多好看呢”

“就是啊”王舲笑個不停，“就沖這個，我覺得我能多包容很多很多”

兩個人從三公子的好看，越說越遠，直到天近傍晚，纔出了茶坊，各自回去。

王舲回到府裡，徑直往太婆安老夫人院裡進去。

外婆沈老夫人正和太婆安老夫人對坐在榻上說古話兒，見王舲進來，沈老夫人下意識的上往前，期待無比的看著王舲。

王舲意外的看著簡直有幾分失態的外婆，急忙先將李苒的回話說了。

沈老夫人呆了片刻，滿臉失。

安老夫人悄悄示意王舲退下，看著沈老夫人笑道“你這是關心則，這孩子這話回的，多好呢，這是個能掌家的，怪不得吳老夫人一眼就相中了，吳老夫人這眼，確實好。”

“唉，也是。”沈老夫人臉上添了幾分痛楚。

“這樣好”安老夫人欠在沈老夫人手上拍了拍，“你想想，這京城，三座謝府呢，那邊尚書府上，從來沒安生過，略差一點的，隻怕都抗不住那位尚書夫人。”

安老夫人一聲長嘆，“這是上天有眼，送來這麼位姑娘，這樣的世，這樣的脾氣稟，你看看，就是安家人的品格兒。

從前咱們閑話過多回，要是安家還在，要是阿澤肯，從安家挑個媳婦，倒是能抗得過那位尚書夫人，現在，多好。”

“是，我也是這麼想，就是唉，我貪心了，也有些急了。”沈老夫人緩緩吐出口氣。

“咱們這個年紀，說不定今天睡下，明天就醒不來了，你急，我也急，可再急，咱們都得放寬心。”

安老夫人欠倒了杯茶推給沈老夫人。

“這事兒，你是當局者，我算是旁觀者，當局者過於牽心掛肚，我這個旁觀者，最清楚明白，這是好事兒。

阿苒今天真要一口答應了，那纔要犯愁呢，今天能顧念你這個長輩，那尚書府那邊呢豈不是更要顧念”

沈老夫人連連點頭，“我是當局者，我知道了。說起來，都是好事兒，都是讓人高興的事兒。”

沈老夫人開始話有點兒急，說著說著，緩和下來，“阿沛這門親事，我高興得很，阿沛這丫頭，不聲不響，子有些綿，這親事，我有多煩心，你最知道。

這會兒，曹家竟然求上了門，這倒在其次，我高興就高興在，這是曹家三郎求著他太婆，上門求的親，阿沛也極願意。

咱們這樣的人家，能象三郎和阿沛這樣，意相投，多難得。

這會兒，阿苒又這樣好。

都是該高興的事兒。”

沈老夫人說著該高興的事兒，卻抹起了眼淚。

李苒回到長安侯府，走到翠微居院門口，站住，猶豫了一會兒，讓人了小雲出來，低低問道“三爺都是什麼時辰回來快回來了嗎”

“是快回來了，姑娘要尋三爺”小雲忙笑問了句。

“嗯。”李苒轉往外走。

“我陪姑娘去吧，二門裡麵，悠遠亭那裡可以等一等，三爺回來，必定要經過那裡的。”小雲急忙提著子跟上。

“好。”李苒應了，跟著小雲，徑直往悠遠亭過去。

等了也就小半刻鐘，李清寧看起來很有幾分悠閑的從二門過來。

“三哥。”李苒迎出亭子。

“咦你怎麼在這裡”李清寧嚇了一跳，“出什麼事了不是不是，你看我這張破，是，有什麼事兒”

“有，”李苒一向簡潔明瞭，掃了眼四周，往前半步，看著李清寧低低問道“霍家到王家提親的事，三公子知道嗎”

“你怎麼知道了也是也是，你說霍三他當然知道，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不點頭，他阿孃哪敢給他提親他知道，他就是那個，四妹妹你不要”

李清寧被李苒一句話問的撓起了頭，霍三剛剛乾了那個事兒，也就隔了兩三天，就跑到王家提親去了，這實在有點兒那個那個

“三公子肯”李苒盯著李清寧。

“怎麼說呢，他阿孃得，還有他大哥，三公子說，他那些醜事，六娘子一清二楚，六娘子肯定不能答應，反正人家肯定不會答應，就讓他阿孃跑一趟唄，跑了這一趟，他阿孃就死了心了”

“六娘子答應了”李苒截斷了李清寧的嘮叨。

“什麼”

李清寧驚出聲，圓瞪著兩隻眼睛，呆了好一會兒，雙手一起拍在頭上，一聲唉喲，“這下完了，三郎慘了”

迎著李苒有幾分冷厲的質疑目，李清寧連拍了幾下手，拍的十分響亮。

“你不知道，三郎怕六娘子，從小就怕，他說醜不是醜，他怕慘了慘了，這下三郎慘了，我就說他太慘了”

李苒大睜著雙眼，瞪著捂著臉，連聲哀嘆的三哥，好一會兒，猛了口氣，轉走了。

暖君李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