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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君》 第56章 舊日(範艾中等打賞加更)

李苒這一覺睡得很沉。

一覺醒來,進門時的兩個丫頭中,穿著紅長褙子的丫頭忙上前掛起簾子,“姑娘醒了”

李苒看著掛起兩邊簾子,啞著聲音道“以後,我沒你,不要進來。”

丫頭臉微變,想說是,卻又沒敢說出口。

領了吩咐,要不錯眼的盯的。

李苒坐起來,紅丫頭急忙往下蹲,想要給穿鞋,蹲到一半又僵住,李苒已經拖上鞋,彎腰提起,站起來往外走了。

丫頭急忙跟上,“姑娘,杜大夫早就到了,姑娘”

“嗯。”李苒肯定的嗯了一聲。

大夫早就到了,那就是早就等著要給診脈了。

正好,也很想讓大夫診診脈看一看。

這兩天,痛的厲害。這個痛,是因為這幾天的顛簸,還是因為病了,最好有個大夫給診一診。

丫頭聽到了李苒那一聲嗯,可這一個嗯字,是什麼意思,就不敢確定了。

丫頭不過猶豫了瞬間,是什麼意思不要,杜大夫是一定要來診脈的。

們兩個過來侍候的時候,黃先生的吩咐聽的非常明白,們不用事事都聽的吩咐,隻不過,不聽的時候也要恭敬。

看著李苒在上首坐下,紅丫頭給另一個綠丫頭使了個眼,自己側著子,出了屋門。

李苒坐下,看了一圈,又站起來,走過去提起暖窠裡的茶壺。

“姑娘要喝茶婢子來吧。”綠丫頭忙上前從李苒手裡搶過茶壺。

李苒將茶壺讓給,又坐了回去。

丫頭端上茶,李苒剛抿了幾口,外麵就傳進來剛才那個紅丫頭的聲音“姑娘,杜大夫來了,杜大夫,您請。”

話音沒落,簾子已經高高掀起,一個瘦高的老者,手裡提著隻小藥箱,進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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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苒抿著茶,看著這位杜大夫,和跟在杜大夫後的那個婆子。

“姑娘。”杜大夫放下箱子,長揖到底。

李苒放下杯子,將手放到旁邊的高幾上。

杜大夫回頭看向婆子。

婆子陪著一臉乾笑,想說什麼卻沒敢說出口,隻示意杜大夫上前診脈。

這幾天,對李苒有了一種莫名的懼意。

杜大夫隻好拿出診枕,著頭皮上前一步,將診枕放到高幾上。

李苒不等他說,抬手在診枕上放好。

杜大夫猶豫了下,沒敢往另一張椅子上落座。

那張椅子雖然在姑娘下首,可畢竟也是上位,以他的份,在姑娘麵前有張小杌子都是大臉麵了,他還是站著診脈吧。

凝神診了一會兒,杜大夫人輕輕鬆了口氣,退後一步,陪笑道“姑娘氣脈尚好,隻是過於勞累,好好歇幾天就好了。”

李苒嗯了一聲,端起杯子接著喝茶。

杜大夫垂手退出。

婆子和紅丫頭,也一起跟了出去。

李苒放下杯子,手指在杯沿上了下,綠丫頭倒是很機靈,忙上前捧過杯子,再給倒了杯茶。

李苒又喝了兩杯,雖然還是很,卻不敢再喝了。

從昨天午後到現在,還一口東西都沒吃過,這會兒胃裡空的難,再喝茶就要更難了。

看他們對的態度,這一路上,直到這裡,主事之人,隻怕都是行伍中人,所以才這麼疏,否則,臉麵的功夫肯定比這會兒要強一點。

剛才門簾掀起,看到的,還是那種黑的步障,難道這裡隻是個中轉之

那哪裡纔是的終點

這裡應該是荊湖北路西南一帶,應該已經出了新朝的版圖,但不會太遠。

他們要帶去的地方,隻能往南,往西,往那些遠離新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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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隨他們越走越遠了。

李苒端直坐著,目無焦距的看著隻能看到一團明亮的窗戶,一點點細細回想著這些天的點點滴滴。

“姑娘吃點東西吧。”簾子外傳來紅丫頭的聲音。

丫頭急忙過去打起簾子,看向李苒。

丫頭站在門檻外,也沖李苒欠“請姑娘到這邊用餐。”

李苒站起來,出了屋。

屋外,目所及,還是黑而高的步障,兩道步障之間,隻留了窄窄一條路,從這個門,拐個彎,通往廂房的門。

李苒進了廂房,坐到上首,看著桌子上的菜。

老鴨扁尖湯,蒸臘味,網油燒桂魚,燜鱔段,還有兩樣認不出是什麼的綠葉菜,除此,還有一碟子冰糖蓮子。

李苒沒接紅丫頭遞過的米飯,手指點一點,示意那缽還在微微翻滾的老鴨扁尖湯。

丫頭忙盛了碗湯捧給李苒。

李苒先慢慢喝了碗湯,接著一口一口,細細品著每一樣菜,慢慢吃完了大半碗飯。

吃好飯回到上房,李苒倒頭就睡。

那位杜大夫說的很對,確實過於勞累了,現在,先要把養好,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吃飽就睡的日子持續了兩天。

到第三天中午,飯後沒多久,兩天沒見的那個婆子掀簾進屋,剛剛邁過門檻,就不願再往裡走,掃了眼李苒,陪笑曲膝道“姑娘,幾位爺想見見您。”

李苒暗暗呼了口氣,總算有人要見了,還是幾位,嗯,很好。

李苒站起來,跟著婆子出了門。

門外的步障還在,隻是步障的盡頭開啟了。

出了步障是遊廊,紅柱上的油漆已經有些斑駁了,院子裡青磚漫地,磚中小草招搖,青苔濃綠而厚。

遊廊很長,院子闊大,走到盡頭,轉個彎,就出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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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樹木濃翠,熱烈明亮到刺眼的穿過樹葉,細細碎碎的灑在地上,恍惚間,有一種夏天的覺。

這裡,差不多就是夏天了。

李苒微微瞇著眼,跟著婆子,一邊往前走,一邊毫不掩飾的打量著四周。

不遠有山,高高低低連綿不盡,近古木森森,建築不多,在古樹和花草之間,約約。

樹木,花草,建築,假山和青磚路,都已經充滿了自然的痕跡,明顯是很多年都疏於打理了。

這裡,應該是座主人長久不來,隻有老仆留守打理的半廢棄的莊園。

從前,應該是輝煌過的。

兩人很快就進了一間闊大而略顯破敗的廳堂。

李苒進門檻,站住,微微瞇眼又舒開,從左到右,挨個細細打量著廳堂裡或站或坐的十幾二十個都不算年青的男子。

左手一排六張椅子,坐了三個人,右邊坐了四個,上首兩把椅子,右邊空著,左邊,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容貌極好,芝蘭玉樹一般的中年男子。

其餘人站在四周。

中年男子從進來起,就直直看著,片刻,微抖,一隻手按著椅子扶手,站了起來。

李苒看過一圈,微微昂頭,迎著中年男子的目,冷冷看著他。

坐在左排最前,六十歲左右,氣度極好的清瘦老者站起來,輕輕拍了下中年男子,低低說了句什麼。

中年男子點著頭,抬手捂在臉上,片刻,放下手,慢慢坐回去,再抬頭看向李苒的眼睛裡,淚水

“在下姓黃,黃子安,丁未年狀元,這幾天委屈姑娘了,姑娘請坐。”黃子安沖李苒拱了拱手,先介紹了自己,欠往上首右邊讓李苒。

李苒還沒法立刻算出丁未年是哪一年,不過,這個丁未年狀元,隻能是前梁的狀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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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還是位狀元。

“你們這裡,以右為尊麼”李苒沒,目從黃子安看到中年男子,冷冷問了句。

屋裡的人頓時神各異。

“姑娘初初歸來,我來介紹,”

黃子安十分淡定,微微欠,恭敬的示意中年男子,向李苒介紹道“這是何大公子,榮安城傾覆前一年,先皇下旨,將樂平公主定予何大公子,說起來,何大公子是姑孃的父輩。”

“說起來”

李苒拖著聲音,滿溢著諷刺,再次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何大公子。

“定了親,就是嫁了麼公主下嫁之後,就不論君臣,隻講夫妻了”

黃子安下意識的抿了抿,沒等他說話,李苒看著穩坐沒的何大公子,抿著譏笑,“我就站著吧,想來你們要說的話不會太多,說吧。”

“接姑娘過來,這一路上確實委屈姑娘了。姑娘從小養長大,從沒吃過這樣的苦,心裡有氣也是應該的。

這一路上,實在是不得已,黃子安代公子給姑娘陪禮了。”黃子安聲音輕緩,一邊說,一邊沖李苒長揖下去。

李苒眼睛微瞇,微微側頭,斜睨著黃子安。

他這張,可真會給人扣屎盆子,不愧是狀元出

“姑娘由陶監照顧長大,陶監至死都是大梁子民,這很好,往後,有何大公子,以及我和大家,必定不會委屈了姑娘。”

黃子安長揖而起,看著李苒,聲調溫和。

“你們把我擄來,就是為了不委屈我為什麼我可不認識你們,一個都不認識。”李苒的目從黃子安,看到何大公子,再看向其它諸人,一字一句問道。

暖君李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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