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過了正月了春，在綿綿細雨中候到了蟬鳴聲，便是又半年的往復。

深夜，蘇沅兮轉醒，小一一的刺痛讓難地蹙眉心。

“阿晏。”輕喚側的男人。

容晏立即就醒了，手將床頭的臺燈打開，“不舒服？”

蘇沅兮把臉蒙進被子里，“腳，又筋了。”

容晏坐起，握住蜷起的小放直，力道適中地用指腹練按。

幾分鐘后，他又去浴室拿來熱巾敷在蘇沅兮的上。

隔著昏暗的線，蘇沅兮仰頭看向容晏專注的側臉，心口也像浸在了一汪熱水中。

到了孕晚期，架不住肚子的負擔日漸加重，經常睡不安穩，還容易頻繁起夜。

原本一雙纖細筆直的，也因為懷孕變得略微浮腫，鞋碼都換大了一號。

但蘇沅兮知道，睡不好的向來不只有自己。

每天夜里，即便是翻這般輕微的靜，也會驚醒容晏。

他總是第一時間起來，給倒水，抱去衛生間，再回來耐心地哄著睡。

蘇沅兮甚至覺得，容晏比自己更累。

等到筋的舒緩下來，容晏拉好被子，輕地了的孕肚，“兮兒，早點把他們生了吧。”

“那也要等到足月。”蘇沅兮枕在他口，彎起角細語道，“我和林主任商量過了，等下周足月了就安排剖腹產。”

雙胞胎順產的風險大，且蘇沅兮的狀況不適合，剖腹產是最佳的選擇。

容晏拂開頰邊的一縷發，眸中噙著晦的心疼，“好，別勉強自己。”

……

又過了幾日，完最后一次產檢，蘇沅兮住了待產病房。

剖腹產的日子定在第二天早上，恰巧是七夕節。

得知這個消息，杜舒蘭收拾了待產包的行李，將能想到的東西全部搬來病房。

“寶貝，你看看還有缺的麼？”

蘇沅兮吃著碗里的麻辣拌，頭也不抬，“媽，我最多一周就能出院了，用不著。”

杜舒蘭只得作罷，看了眼桌上紅彤彤的辣椒，忍不住勸道，“是不是吃得太辣了？”

說起來，如今蘇沅兮的口味是徹底被養刁了，一會想吃甜食，一會又想吃辣的，一天能變六七回花樣，偏偏容晏還就慣著。

蘇沅兮了下，黑白分明的眸子頗為無辜，“等生完就吃不了了。”

“媽也就隨口說說，你吃，盡管吃。”

傍晚時分，護士拿來剖腹產的風險同意書，需要蘇沅兮簽字。

包括但不限于會有麻醉意外，羊水栓塞，大出，子宮染等。

作為醫生，蘇沅兮明白任何手都存在未知的風險，可落在容晏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握住蘇沅兮要簽字的手，廓繃冷的弧線，“這些況的概率有多？”

“不高，都是小概率的。”蘇沅兮歪過頭，了容晏的指尖，“你害怕？”

容晏目晦暗地不語。

即便只有0.1%的概率，也不代表不會發生。

早知道有這麼多的意外，他絕對不會讓蘇沅兮懷孕。

蘇沅兮親了親男人的，出隨放在口袋里的護符，“別擔心，帶著這個，我和孩子都會平安的。”

話雖如此，容晏仍是聯系了趙院長，請他通知庫提前準備好RHO型紅細胞的漿，以防真的有萬一。

就這樣，一切看似準備就緒，七夕節早上的七點，蘇沅兮被推進了手室。

門外的走廊上，除了蘇家人和明舍予，聶綰檸，沈京惟，容晚等人也在，能來的基本都來了。

一分一秒的時間仿佛被拉長，沉悶的氣氛中，蘇承不知來回踱步了幾趟，“到底要多久，怎麼還沒出來？

杜舒蘭的白眼快翻上天了，“才進去十分鐘，你以為剖開肚子就能把孩子拿出來了？”

蘇承皺著眉反問，“難道不是？”

杜舒蘭沒心跟他解釋，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兒子？

另一邊，蘇翊轉頭看著旁邊的容晏，從蘇沅兮進手室起，他就站在原地一未。

周的氣低得可怕，整個人猶如被拉滿的弓弦。

“放輕松點，等兮兒手完還要你照顧。”蘇翊低聲提醒，垂在側的手卻不自覺握。

一個多小時后，漸漸的，連杜舒蘭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但不敢表現在臉上，正想安自己，手室的門忽然從里面打開了。

有護士匆忙奔出來，與此同時，走廊的盡頭也跑來一名拎著醫療箱的護士。

“三個單位的RHO型，都在這了。”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的臉皆是劇變。

手中需要輸，這意味著什麼，沒人不清楚。

護士將漿送進手室，又迅速折返回來，面凝重，“麻煩家屬簽字，目前產婦大出，如果止不住，只能切除子宮保命。”

容晏的雙眸充斥著猩紅，微抖的手幾乎握不住筆。

他覺不到自己是怎麼簽字的，一顆心如同被鈍刀凌遲，又高高懸起，隨時會摔得四分五裂。

空氣抑到極點，明舍予失力地倚靠在墻邊，臉上的劇烈著。

當初，他的妻子就是由于大出離世的……

整整三個小時，每個人都站在手室外寸步未離，一步天堂，一腳地獄。

直到上午十點，林主任帶著滿的腥氣走出來。

“兮兒怎麼樣了？”

“小兮醒了沒？”

“我兒有危險嗎？”

林主任被同時丟過來的問題砸蒙了，看來都不關心孩子，只關心孩子的母親？

“產婦先前發生過大出，好在已經沒事了，之后注意調養就行。另外恭喜你們，是一對龍胎，哥哥和妹妹。”

眾人這才重重松了一口氣。

容晏了僵的雙，右膝蓋麻痹般的痛意刺得他分外清醒。

隨后，護士抱出來兩個襁褓，嘹亮的哭聲在走廊上回。

他沒有去看一眼，而是轉過，抬起手臂抵住了額頭。

在無人察覺的角度，容晏黑襯衫的袖口氤開了一塊漉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