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明白了。看來那本賬薄真的存在，而且其中肯定記錄了一部分修堤款的去向，大約就是拿去送給了江夏王。看到江夏王如此賄貪財，祝文一定痛苦萬分。與此同時，張天賜與鬆年就利用祝文的這個心理弱點，來威利他一起夥。萬般無奈之下，祝文為了不出賣江夏王，隻好茍且生委曲求全答應了他們，幫著做了一些傷天害理之事。在恩與道義之間掙紮，我可以想像祝文的痛苦。可是最後湖洪的發，打破了他心深的這一平衡，他決定檢舉揭發。哪怕是被世人唾罵他忘恩負義，他也要將這次洪災的真實麵目公之於眾。是這要麼？”

“不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被廖立榮殺了滅口。”陳妍說道，“其實我可以想像我夫君死的當時，是何等的解。他那樣活著，可能會比死了更加痛苦。隻是可惜，他若能多活一些日子，能夠見到你，聽你說江夏王也隻是人矇騙與利用，他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說到此，陳妍眼圈泛紅，聲音也有了一些哽咽。急忙手捂，強迫自己冇有哭出聲來。

“那是不是他在信中跟你說，如果他死了，無論如何也不要出賣江夏王？”秦慕白說道。

“是。這是他留給我最後的、唯一的願。”陳妍說道，“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傻，他到最後都已經決冒著被唾罵忘恩負義之名，將此案真相公之於眾了，卻在最後留給我這樣一道願？”

秦慕白喟歎一聲，悠然歎息道：“與義，難兩全。祝文是個不錯的人。他有著一顆恩之心，也有一顆正義為公之心。但這兩顆心偏卻在不能相融，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猜想，在他生命的最後他已經預料到自己可能麵對殺生之禍，他也豁然開朗了。在其位謀其事，他為一縣之令有這個責任維護王法正義。可他當死了之後，他便不再是稷山縣令，會另外有人來理這棕公案，也會有人接替他縣令之職。這時候，他的心中終於隻剩下一顆恩之心，他希江夏王平安無事……雖然他不知道，江夏王是否真的無辜殃在遭人利用。他隻是單純的在……恩！”

“那是他唯一的願。不管他說什麼，我一定不顧的去做。”陳妍說道，“就這樣，我來到了稷山。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事，你就都知道了。”

秦慕白沉默了。

祝文，一個大唐仕子當中再尋常普通過的一員，在與、恩與義的考驗之下，活得痛苦萬分。正如陳妍所說，死對他來說真是一種解。

他的痛苦，來自於自己的無雙義！

若是一個薄寡義之人，安能如此痛苦、甚至最近送命？

而陳妍，更是一個快意恩仇簡單直爽的俠。人之托忠人之事，為一言而不惜死，不問敗與對錯，一往無前。

一樣的重重義。

與義，為何在這世間會有如此多的版本？究竟哪一種，纔是對，纔是錯？

或者說，究竟該不該用簡單的、絕對的“對”與“錯”，來衡量與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