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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風流》 第110章 樹大根深

接下來的幾天裡,秦慕白先後考察了幾堤壩,檢驗了用來築堤的米袋,進一步證實了自己的推論,是正確的。

絳州洪澇是天災冇錯,但有人利用這一場天災,在大發國難財,並企圖掩蓋之前貪汙防洪款項的罪名。從中,還有人被謀殺。

這在朗朗乾坤太平盛世的貞觀大唐,已經可以算是驚天大案了!

幾年前貞觀大唐曾經創造過中國曆史上的一個法治紀錄——全國上下一整年的時間,隻有29人被判死刑!

三年前的貞觀八年九月四日,更是有一件轟天下的奇聞發生——那一天,曾經被李世民放回家過年並參加春耕秋收的三百多餘死囚,冇有一個人缺席,全部重新回到死囚牢,準備上刑場死!

的起因曾是這樣的:大唐有俗例,凡死刑,必須由皇帝親批,在秋後纔可執行。而且在批示死刑之前,李世民都要巡囚。隻要有囚犯喊冤,無論此案如何證據確鑿,大理寺都必須推回重審,以免誤殺好人。

那一天李世民巡囚,三百多餘死囚居然冇有一個人喊冤。李世民當時就比較驚奇,為什麼今年的死囚比前兩年的29人多出這麼多?難道這些人都不怕死麼?看到這些死囚多半都是青壯年,李世民突發奇想,決定放這些死囚回家與家人團聚過年,並參加來年的春耕,並與他們約定,讓他們來年的秋後時辰,再回牢房來刑。

這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一般。可是一年後,這三百多名死囚居然全部一個不的又回了牢房。與家人們在一起了人生當中最後一年之後,這些死囚們個個激涕零甘願死,當場了李世民在的所有人。李世民當即大赦,將這些人全部赦罪放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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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大唐一向政治清明、治安良好,而且一向主張“慎刑”。犯罪率也相當的低。可是在絳州卻發生瞭如此惡劣的事件,真不知道李世民和那三百多名死囚知道後,會做如何想。

經過幾天的暗中排察與證據蒐集,秦慕白已經將案弄得**不離十的清楚了。於是他找到李恪,二人談。

秦慕白先將自己找到的各種證據、推論說給了李恪聽,並問李恪的意見:“殿下,現在是時候手抓住這些貪惡吏了麼?”

“不忙。”李恪不急不忙,擺了擺手說道,“近日,我們一直在忙碌安置災民、重建家園恢複農桑的事,絳州府上下所有吏,都在拚儘全力的辦事。如果這時候突然手抓人,勢必打草驚蛇弄得一片風聲鶴唳。這不利於大局。”

“殿下所言甚是。”秦慕白說道,“地方州縣的員不比京,他們彼此之間協作關係也十分的牢固,真要查起人來,恐怕所有人都或多或到牽連。我總覺,絳州這裡不是一件小案。這裡的大小吏好像都牢牢抱了一團,如同一顆深大樹。一但我們手要去拔起某,恐怕就得牽一髮而。一樹原本冇多力量,輕而易舉也能抬起來。可如果它的在泥土裡盤錯節蜿蜒曲折,那就不那麼容易了。”

“說得好。”李恪的眼角綻出一抹,輕聲道,“這幾日我特意派權萬紀,以征調民夫人手的名義去了一趟絳州州城。其實,是為了打探鬆年、馬昆等人的底細。結果,大有發現!”

“有什麼特彆的地方麼?”秦慕白問道。

“有。而且非止一般的特彆。”李恪說道,“原來鬆年和馬昆,都不是一般的俗吏。鬆年這個小小的五品州刺史,卻是大有來曆。早在十餘年前,他曾是太子李建府中的一名小吏。父皇登基後,並冇有對這些人進行大清洗斬儘殺絕,反而進行安,大部份人都被繼續任用了。當時,鬆年就被任命了這稷縣的縣令,一乾就是七八年。直到五年前,也不知道他托了一條什麼樣的門路,和絳州的勝南侯府掛上了關係,將自己的兒嫁了過去做妾。然後他路順暢一路扶搖,直到做到了本州刺史。慕白,你知道這個勝南侯是什麼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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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

“他是我大哥——也就是太子的孃的親弟弟。”李恪微自一笑,“彆小看孃。咱們皇族的子孫,從小多半是被孃帶大的,跟孃的有時候比對親孃還要親。私下裡,太子見了這個勝南侯尚且稱他一聲‘叔叔’呢!我對待我孃的兒子,也如同親兄弟一般。上次不就是跟他們在一起賭博獵玩得太瘋,才被彈劾了麼?”

“如此說來,絳州這塊地方還真是樹大深。居然牽扯到太子!”秦慕白擰了下眉頭,回想當初皇帝待的事,心中恍然明白過來:怪不得皇帝的言辭那麼曖昧,原來他早就想到此事可能跟勝南侯有關,從而牽扯到太子。現在滿朝風雨都是事關太子如何不屑,皇帝有心廢立。如果這件案子再牽扯到太子,那就真是敏了。難怪皇帝反覆待,讓李恪和秦慕白不要急於打草驚蛇,如果有特彆況,先要回奏給他知道。

“這個馬昆的來路也不小呢!”李恪說道,“幾年前,他還隻是一個小小的普通兵勇,何以突然之間躥升得這麼快,了五品都尉執掌全州兵馬呢?原來,這個馬昆本就是鬆年的拜把兄弟,二人當年一起在太子府上當差。玄武門之後,馬昆因為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於是離開太子府六率回到家裡,繼續務農,頂多是一名普通的府兵。可是後來鬆年發績,便將他這個拜把兄弟給提攜了起來,直到做到絳州府兵都尉。他與鬆年,一文一武,在絳州可謂是支手遮天了。再加上勝南侯在京城的關係照顧,絳州這塊地方簡直就要自一國尾大不掉——當然,這一國之王自然便是勝南候。鬆年與馬昆,也不過是他的幫兇打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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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諷刺!一個小小的勝南侯也敢如此乖張!”秦慕白不冷笑,“殿下,你現在作何打算?如果將此奏上報,雖然我們現在冇有確鑿的證據,但隻要皇帝派史與大理寺的人下來徹查,必定能夠水落石出。到時,就能將絳州上來的這一夥毒瘤一網打儘連拔起。”

“這我知道。”李恪擰了一下眉頭,麵,“其實要收拾勝南侯、鬆年等人並不難。他們雖然看起來比較強大,那也頂多隻配在州縣員麵前橫行,本王還未將他們放在了眼裡。隻是……此事事關太子,不得不慎重。你可知道,父皇向來最為痛恨皇親國戚隻法犯法,仗著自己的份蔭庇胡作非為。上次我被彈劾,父皇之所以那麼生氣對我下那麼重的罰,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看不慣我與我孃的兒子們在一起廝混。父皇親口訓斥我,為皇家人,就要時刻想著維護皇家尊嚴,以作責。皇親國戚這個份,不是用來欺上下、魚百姓的。這一次如果讓他知道太子孃的弟弟如此乖張大逆不道……我很難說,皇帝會不會因此借題發揮,對太子不利。”

“我明白你的心。”秦慕白說道,“現在,朝堂之上的奪嫡爭儲之風越演越烈,太子與魏王兩大陣營彼此水火不容相互攻訐,皇帝對此非常惱火,但一時又冇有完的解決之法,因此都有些焦頭爛額了。你若在這時候突然參上太子一本……那可就真的令人暇想了。皇帝與眾臣會猜測,吳王這是在幫助魏王爭儲,還是自己想跳出來分一杯羹呢?常言道,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你縱然是冇有這分用意,到時也難逃嫌疑。一但被捲進這道洪流,那可就禍福難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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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李恪濃眉深鎖,說道,“如果我匿不報,那也是包庇兇頑的大罪。更有因此不知如何是好!此案之中,有死得不明不白的祝文,有被洪水荼毒的兩縣百姓,還有那些被貪蛀蟲侵吞的國庫財,還有在抗洪救災中犧牲的將士。睡夢之中,經常有無數條冤魂在纏繞我,那些貪汙吏又彷彿在張牙舞爪的對我囂挑釁——我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放過那些貪惡吏的!”

“殿下是想要一個萬全之策麼?”秦慕白淡淡道。

李恪眼前一亮麵驚喜:“慕白有何妙計?”

“有是有,但不見得非常妙,而且還顯得有幾分傻氣。”秦慕白微笑道。

“快說!”

“要想此事兩全,就得從皇帝陛下那邊分析起。”秦慕白說道,“顯然,皇帝在派我們前來絳州之前,就約已經覺到了絳州有鬼。否則,他就不會那麼低調晦行事了,令我們二人暗中調查並且不要急於打草驚蛇了。以皇帝一慣雷霆萬鈞的作風,這很反常。因此,除非他早已猜到此事事關太子,否則他不會這樣。”

“說得在理!繼續說下去!”

秦慕白說道:“我在後宮當差,每日都接皇帝與皇族眷,發現並總結出皇帝一個特點。我說出來,不知道是對是錯。如果對,殿下就繼續聽我說下去;如果不對,你就當什麼也冇聽到,我們就不必商議下去了。可好?”

“好,你講。”李恪果斷的說道,“我的為人,你應該瞭解了。再如何不堪,總不會出賣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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