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軍營打理了一陣軍務，時辰已經不早，夜了。秦慕白將龐飛到自己房裡，授機宜。

“恩師，怎麼皇帝這次突然準許你休這麼長的假啊，兩個小殿下不是左右離不你的麼，是不是其中有什麼？”龐飛問道。

“冇有，不該你問的不要問。”秦慕白說道，“你來是為了待你一件重要的、機的事。”

“恩師請說！”龐飛馬上臨襟危坐，正的等著秦慕白下指示。

“這件事如果讓第三個人知道了，你我的腦袋是必掉無疑的。而且，可能還會禍及家人。”秦慕白嚴肅的說道，“所以，你務必想清楚了回話。”

“呃……如此嚴重？”龐飛嚇得臉變了一變，但馬上一咬牙，“富貴險中求，徒兒一朝跟著恩師，就一輩子跟定恩師了！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恩師你就說吧，徒兒拚死也要將這件事做好！”

“我不要你賭咒或是發誓，我相信你。其實事很簡單，但就是要小心一點就是了。”秦慕白說道，“在跟你待這個任務之前，我先告訴你另一件機事。用不了幾天，長孫渙就要走人了。百騎將出現一個副使空缺……”

“真的？！”龐飛頓時興的眼睛一亮，但馬上尷尬的笑了笑，“徒兒現在還隻是個隊正，不敢好高騖遠。不過有恩師在，徒兒就有指。恩師你有事就儘管待吧，徒兒一定儘心儘力做好。徒兒知道恩師從未曾虧待於我，但我也要多立些功、多為恩師做些事，才能之無愧啊！”

“說得好。你能有這樣的覺悟，我很高興。”秦慕白滿意的點點頭，說道，“現在你聽好了。我不在的這十天之中，關於高公主的婚事如果有什麼突變，你一定要想辦法出宮一趟送信給我。”

龐飛一怔：“就這樣？”

“就這樣。”

“恩師，你說完了？”

“廢話！”秦慕白瞪了他一眼，“要不你以為，我真讓你去乾什麼特彆兇險的事？隻是這件事要千萬小心，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聯絡我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去秦府，我告訴你一個去——長安城南曲江坊西南麵，有個荒僻的小村，那裡有個農家莊院，住著妖兒姑娘和一群孤。你去那裡找我即可。”

“原來妖兒姑娘住在那裡呀……”龐飛嘿嘿的笑了兩聲，點頭，“恩師放心，這點小事徒兒還是做得來的。”

“住口！全當我的話是耳邊風麼？之前跟你說的可不是廢話。這件事你若做得稍有閃失走了風聲，那必定是要掉腦袋的事！”秦慕白厲聲低斥道。

龐飛心中一臉一變，急忙拱手正道：“是，徒兒謹記，絕不敢有半怠慢了！”

當晚，秦慕白趁著夜就悄然離開了皇宮，回到家裡。

秦府中靜悄悄的，可是秦叔寶的房中仍亮著燈。秦慕白本來不想打擾父親休息，可是秦叔寶卻警覺的發現府中來了人，打開房門看到是秦慕白，喚道：“是三郎麼？”

“爹，是我。”秦慕白急忙上前，“天已晚，孩兒準備明天再來給父親問安的。”

“你進房來。”

父子二人進了屋，秦慕白站在父親邊，心中覺有些不妙。看形，秦叔寶今天心不是太好，臉很沉峻。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哦？父親如何得知的？”秦叔寶驚訝的問道。

秦叔寶瞥了秦慕白一眼，淡淡道：“為父跟隨皇帝這麼多年，不是白跟的。對他的脾和習慣多有些瞭解。眼下，關於高公主的婚事鬨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這種時候，皇帝為了避嫌肯定會讓你暫時離開皇宮。”

“父親說的是……”秦慕白點了點頭，“不僅如此，皇帝還找了個藉口對我大加賞賜。就這幾天，會派人來給我點派一棟房舍。”

“是麼？”秦叔寶的眉頭略微一擰，眼中星芒閃爍沉思了片刻，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不錯。有過不罰反而賞，這的確是皇帝的行事作風。這樣一來，你可就欠下了皇帝大大的人，心中對他恩戴德了。而且他這樣對行，無疑是向眾人宣稱，你和高公主之間是清白的，絕不是外界傳聞的那樣。”

“父親英明，孩兒心中也是這麼認為的！”秦慕白應道，“原本，孩兒也的確是與高公主冇什麼瓜葛，除了是主臣，最多隻算是朋友。百騎服務於皇族，公主有令我不得不從，因此陪玩樂了幾次。而且，孩兒也都是儘量推諉了的。這一次，其實是高公主自己反對嫁房家，而將孩兒利用了一回。”

“在這件事上，為父相信你。”秦叔寶堅定的說道，“你也不必對我解釋什麼。我隻希這件事能儘快過去，你不要再乾涉不要再到牽扯。知道麼？”

“孩兒知道了。”秦慕白點點頭應下來，心中卻在暗道：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我與高公主預謀的計策還隻實施一半，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否則，那我就是設計陷害，高公主怎麼可能跟我善罷乾休？

“等這件事平息後，你不要再留在百騎了。”秦叔寶突然語出驚人。

秦慕白略微一怔，但也冇有多說什麼，隻是點點頭：“孩兒也是這麼想的。皇宮之中，兇險步步殺機，實在不是什麼安樂之地。百騎使雖然風寵，但其實比上陣搏殺還要危險，時刻提著腦袋在玩命。與其這樣，我還不如轉調到軍中去，當個真正的衝鋒陷陣的將軍。馬革裹也好過這樣死在爾虞我詐冷槍暗箭之中。”

“看來你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很好。”秦叔寶著長髯點點頭，沉默了片刻，說道，“其實，為父已經進宮，見過陛下了。”

“什麼時候？”秦慕白更加驚訝了。父親已經有幾年冇在朝堂上出現了，這次居然去見了皇帝。

“今天。”秦叔寶說道，“就在你和高公主的事傳得沸反盈天的時候，為父進宮見了皇帝。”

“父親去做什麼了？難道是為我求？”秦慕白問道。

“當然不是。”秦叔寶依舊平靜，一字一頓道，“恰恰相反，為父請命，讓皇帝將你賜死！”

秦慕白先是心中猛然一驚，但馬上又鎮定了下來，點點頭：“父親做得對……您若是去求，皇帝或許真會殺了我。其實今天下午，孩兒也這樣反其道而行之的，應付了過去。”

“是什麼事？”

秦慕白便將長孫渙的事，對秦叔寶說了。

“不錯。看來這段日子，你長勁不，冇白跟著皇帝。”秦叔寶點頭，說道，“皇帝是明君，是聖主，他有著敏銳的眼和獨特的主見，誰想用讒言誣衊去向皇帝告狀，那非但是冇有效果，反而會給自己惹禍上。長孫渙就是個例子，你做得極對。同樣的，為父如果苦苦哀求皇帝不要殺你，他或許真會對你開殺機。因為那就更加讓他心中認定，你是有罪的。否則我又何必去為你求？皇帝就是這樣的格，你以後可要牢記了。”

“是。這段時間，孩兒也是深有會。”秦慕白歎了一口氣，搖頭，說道，“孩兒覺皇帝幾乎是手眼通天，而且似乎能看穿他人的心思一樣。我想起了在進皇宮之前，父親對我說的話。當時您說，永遠不要忘記，皇帝纔是掌控一切的人。在皇宮當差凡事都要將他考慮進去，任何時間也不可忽略了他。現在看來，父親的教誨是無比正確的。孩兒，卻在某些時候有些大意了，才導致今天有些惹禍上。這次，算是得了個慘痛的教訓！”

“什麼時候醒悟，都不算太晚。”秦叔寶說道，“你安心在家歇息一段時間，儘量不要外出。等過了這段風頭，你就想辦法請命外調，隨便找個彆的什麼差事去做都行。你放心，皇帝一定會答應你的。”

秦慕白想了一想，點頭：“父親說得是。現在，皇帝就想讓我離開高公主的視線，能讓我在長安消失則是更好。而且孩兒也覺出來了，他在試著將百騎進行權力移。他讓孩兒休息十天，一來是有意平息風波淡化流言，二來，也正有百騎當中著手進行改組。長孫渙肯定是要被裁去了，李君羨接替了他的位置，而且兼長史一職。這樣一來，用不了多久李君羨就能完全接手百騎，取我而代之了。”

“不錯……這的確是皇帝習慣的手法。”秦叔寶輕歎了一聲，說道，“他是戰馬上奪來的天下，對於治軍很有一套。百騎剛剛組建時，就有李君羨與你一起經手。名為輔佐，實為監督。對於皇帝而言，他手下的任何人都不是必不可的，永遠都會有替代者。你也不例外，皇帝的伏筆早早就埋下了。”

“是，孩兒從一開始就明白的。”秦慕白說道，“皇帝不可能讓任何一個臣子獨大。哪怕隻是小小的百騎軍隊，他也要絕對的掌控權。孩兒看似不可或缺，其實一瞬間就可以被取代，這正是皇帝的高明之。”

“是的。遇上這樣的帝主，為臣子的我們，既是福份也是悲哀。”秦叔寶似乎陷了無儘的回憶，悠然道，“所以，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能恃寵而驕認為自己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犯過這種錯誤的人已經不，引以為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