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麽不舍，時間還是過得飛快。

賀長恭不讓沈雲清去送他。

“一群糙漢子，有什麽好看的？”

“我不看別人，就看你。”

“人家看你，我也不得勁。”賀長恭悶聲道，“你就聽話，別去了。”

要是在那麽多人麵前，他舍不得媳婦哭得嚶嚶嚶，他還要不要臉了？

沈雲清答應。

也不想去。

怕自己失態。

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如此依一個人。

大概，這就是吧。

不過賀長恭前腳剛走，沈雲清就有些坐不住了。

“海棠，你說我是不是忘了給他什麽東西？”

六娘涼涼地道：“除了你，他什麽都不想帶。所以想起來，也沒有用。”

不就是想著去見見人家嗎？

一點兒也不實誠。

沈雲清：“……是幹！我做了幹沒給他帶！”

所以，是真有東西沒帶的！

“有，沒有酒？”六娘道。

“酒就算了，喝酒誤事。”沈雲清道，“六娘，你趕騎馬去追他，把幹給他。”

“行。”

可是等六娘看到那一大包袱幹的時候，忍不住嫌棄道：“你這是要他吃到明年這時候？”

“多吃點，吃飽了不想家。”

六娘無語，把一大包幹挎到上，騎馬出城了。

沈雲清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覺得心中不安。

雖然知道問六娘，也就是說看賀長恭走了，可是還是熱切地盼六娘回來。

結果，盼來盼去，一直盼到天黑六娘才回來。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沈雲清埋怨道，“嚇得我讓人到找你。”

六娘上帶著微微的酒氣，似乎是喝完酒才回家的。

“沒什麽，”六娘手裏還拿著一壺酒，臉上浮起一層淺紅，眼神迷離，“今天心好，小酌了幾口。”

沈雲清：我男人剛走，你說心好，這合適嗎？

把海棠和月荷打發下去，道：“那你留下給我暖被窩吧。”

“想得。”六娘手在臉上了一把，又要往前，被沈雲清躲開。

“耍流氓。”

“我又不是沒有。”六娘傻笑。

醉了，這人絕對喝醉了。

沈雲清起給倒了一杯茶：“快醒醒酒吧，醉貓。”

六娘不喝。

坐在桌前，拿起酒壺喝了一大口，“我沒醉。”

“遇到那個男人了？”沈雲清也不閑著，拿著藥杵一下下地搗藥。

“太聰明的人，沒人。”六娘趴在了桌上，臉著桌麵。

沈雲清：“我有我狗剩哥就夠了。”

“再炫耀，砸你。”六娘晃了晃手中的酒壺，早已是空空如也。

沈雲清歎氣：“是我的錯，不該讓你出去送這趟東西。”

“孽緣，躲不過。”六娘道，“不過他沒追上我，真是個廢啊！”

還好當年，沒嫁給這樣的廢。

“那你是想讓他追上，還是不想讓他追上？”

六娘不做聲了，微閉著雙眼，良久沉默。

“要是放不下，就試試吧。不過要是他有家室，那就算了……”

“他比我還大兩歲，你說呢？”

那，說不定都做爺爺了吧。

沈雲清：“想說嗎？”

“不想。”

“那趕洗漱睡覺。”

“我給你暖被窩。”

“別占我便宜。”

“我今日還就是要睡一睡，讓賀長恭神魂顛倒的人，過來吧你！”

沈雲清作機敏地躲過。

六娘抓了個空，嘟囔道：“你這一莫名其妙的功夫，邪門。睡了，我睡了。”

夢裏什麽都有。

“不行，你先洗漱。”

六娘不管，直接了鞋，和爬到了床上。

沈雲清無奈，隻能洗了帕子給手和臉。

“東家——”六娘忽然睜開眼睛，兩行淚滾滾而落，把沈雲清嚇了一大跳。

“六娘，別哭，你別哭……”

“東家，我沒剁了他，我可真慫。”

沈雲清：“……”

“睡了。”六娘轉了個，背對著沈雲清。

沈雲清不知道該怎麽勸，隻能沉默地幫蓋好被子，吹滅了燭火，在外麵躺下。

“東家，”不知道過了多久，六娘又開口了，“我得走了。”

沈雲清心裏一沉，不自覺地用力抓被子，“去哪裏？”

們在一雖然隻有幾年時間，但是已經把彼此當了家人。

“不知道。”六娘道，“他不會放過我的。”

“到底是誰？難道，賀長恭也沒辦法對付嗎？”

六娘笑了：“或許再過幾年，能行吧。”

那還是建立在賀長恭極有出息的份上。

沈雲清忍不住道：“難道是朝廷中人？是當年去剿匪的人？他欺騙了你？”

已經腦補出了許多。

比如，那男人做臥底潛山寨，最後殺了很多山寨的人，讓六娘無法接……

六娘：“你話本子看得太多了，改天好好洗洗腦子。”

沈雲清：“……趕睡覺。”

說話說一半，多煩人。

“東家，有些錯誤，一次都不能犯。”

沈雲清：“他找了別的人了？”

“如果是那樣，我大概，會原諒他。因為他，對我太好太好，那時候我糊塗得不行，比你現在還糊塗。但凡能勸住自己，是舍不得離開的。”

那是一個世地位，相貌氣質，言談舉止，都讓人無可挑剔的男人。

“那你們到底怎麽了？”

“我們中間，隔了一條命。”

黑暗的夜裏，六娘的痛苦幾乎控製不住。

揭開了以為愈合的傷疤，竟然還會汩汩流。

“六娘。”沈雲清輕輕拍著，“過去了，都過去了。”

“嗯，都過去了。”六娘顯然說出這些，已經耗盡了所有勇氣，“睡吧，明天就好了。”

“那你，還走嗎？”

“我再想想。”m.X520xs.Com

“六娘，就是要走，也挑個春暖花開的時候再走。你想散心，去江南，陸家在；再往南，去找……”

“東家，睡吧。”六娘打斷的話。

沈雲清沉默了下來。

真的舍不得。

很難和別人建立起親的關係，但是一旦建立起來，就放不下。

這是一輩子的牽掛。

過了一會兒，一直在地上打盹兒的刀哥，忽然“汪汪汪”起來。

與此同時，沈雲清也睜開了眼睛。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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