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絕之中，會下意識地抓住救命稻草。

哪怕是一稻草，也能看諾亞方舟。

孟湘湘聽了賀長恭的話，立刻撲過來跪下：“大哥，求求大哥……”

賀長恭看向賀仲景，聲氣地道：“快把弟妹扶起來。”

沈雲清和賀嬋上前幫忙。

這個年算是沒法過了。

賀長恭看著屋裏的混，略想了想後安排道：“娘，你帶著嬋嬋、六娘和海棠在這裏陪著弟妹。你，還有仲景、季武，一起跟我去祖母屋裏去。”

這個你，顯然就是沈雲清。

到現在，他還沒好好稱呼一聲，也不知道怎麽稱呼，唉。

他現在要把這家裏能商量事的人，湊到一起商量。

孟湘湘很聰明，即使巨大的悲痛之下也明白了他這般安排的用意，當即抬起袖子了眼淚，“大哥，我跟著過去。我不哭了，我不給你們添。讓我聽聽吧，我……”

沈雲清也幫說話：“讓跟著一起去吧。”

畢竟是孟家的事，孟湘湘是他們當中最可能有線索的人。

“也好。”賀長恭道，“你們先去祖母屋裏，該吃飯吃飯，該商量商量，我出去一趟，先打聽打聽消息。”

“好。”賀仲景道，“家裏給我，有勞大哥了。”

賀長恭瞪了他一眼，兄弟之間，說這些屁話做什麽？

弟媳婦既然進了門，他也不管兩人到底因為什麽親，反正進了賀家，就是賀家的人。

親家的事，不能不管；更別提，孟大人對賀家多好。

賀長恭又對沈雲清點點頭，就要往外走。

“大哥，等等。”賀仲景道，“要托人打聽，肯定不得用銀子。我給你取銀子去。”

這是他嶽家的事，不能讓公中出銀子。

至在他的銀子花完之前，不能用其他人的。

賀長恭聲氣地道：“銀子好用，但是也不是總好用。我現在去找的人，是有過命的兄弟，走了！”

“等等。”這次說話的是沈雲清，從袖中掏出幾張銀票來塞給賀長恭，“萬一需要錢呢？你兄弟和你有過命，但是他若是再找別人呢？不用再帶回來，你還拿不？”

賀長恭不說話了，把銀票揣在懷裏，“走了。”

賀仲景看著兩人互，心裏酸又欣。

真好，大哥和嫂子，這麽快就稔起來。

大哥是頭倔驢，打定了主意誰的話都不聽。

可是嫂子一開口，他就老老實實聽了。

果然一降一。

“娘，嫂子，你們先去祖母那裏。”賀仲景聲音深沉，“嬋嬋，你帶著們把飯做好；我跟湘湘說幾句話就過去。”

眾人都出去了。

孟湘湘惶然地看著賀仲景。

賀仲景找出化淤膏，輕輕開了給塗在手腕上，“你要是還想哭，就哭出來。”

孟湘湘搖搖頭，神木然。

哭有什麽用？

也不是孟薑，不能把長城哭倒；就算能哭倒，又有什麽用？

“不哭了，咱們就一起想辦法。”賀仲景看著，“你不是一個人；家裏所有人都會幫忙。”

孟湘湘又想哭了，但是死死咬住，退淚意。

“但是你得知道，別人怎麽幫你，都得你自己能撐得起來。”賀仲景又道，“嶽母現在還懷著孕，你得能替撐起來，知道嗎？”

孟湘湘淚染長睫。

爹爹這樣，娘肚子裏的孩子，還能保住嗎？

爹娘恩二十年如一日，這種打擊，自己都承不住，更何況娘呢？

“賀仲景，求求你，陪我去找找我娘好不好？”孟湘湘抓住他的袖子，因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出來，“我娘不能再出事了。”

知道，娘現在悄無聲息地離家，肯定是去找榮懿公主幫忙了。

兩人手帕，甚篤。

榮懿公主，目前也是最大的希了。

“肯定在公主那裏，公主會幫忙的。”孟湘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娘對那麽好，會幫忙的，一定會的。”

現在就恨自己不是男兒，不能在外奔走；也恨自己素日隻知道吃喝玩樂，沒有多學點東西……

賀仲景道：“我們不能再去了。湘湘，你冷靜點，榮懿公主未必會幫忙，但是不會落井下石，會照顧嶽母的。”

這種時候，隻能想著靠自己。

“未必會幫忙？”孟湘湘急了，“會幫忙的。”

“可能你說得對。”賀仲景道，“但是以防萬一，我們也得另外想別的路。咱們先去祖母屋裏商量，不要慌，沒有家人會置事外。你冷靜些，你現在，是嶽父大人的希。”

雖然家人都是最親的，雖然大家都能諒孟湘湘家風巨變的悲傷。

但是別人的諒和理解，不應該覺得理所當然。

賀仲景擔心孟湘湘失控，會說出一些傷人傷己的話。

他不介意，但是從保護家人，幫助的角度講，他不希孟湘湘說出讓人心有隔閡的話來。

需要這樣短暫的冷靜。

孟湘湘點點頭：“好，我知道了。賀仲景……”

“嗯？”

“謝謝你。”

“我本來就是你的相公。”

“可是你是為了幫我避免宮才……”

如果說賀家因此到任何牽連，都會於心不安。

原本賀家不該承這些的，他們隻是好心幫自己。

從前以為是下嫁，現在才發現，可能會毀了人家，孟湘湘心裏疚不已。

“你也幫了我很多。現在不必說那麽多，祖母常說，一輩子這麽長，誰知道誰不會遇到點事？而且日後定然也有你幫我、幫賀家的時候。”㊣ωWW.メ伍2⓪メＳ.С○м҈

他想徹底放棄對嫂子的念想。

從這個角度講，活潑開朗的孟湘湘，確實無形之中幫了他許多。

而且孟大人對他傾囊相授，是嶽父更是恩師。

更何況，賀家的男人，別的沒有，擔當還是有點的。

“不哭了。”賀仲景拿起帕子，替掉臉上滾落的晶瑩淚珠，“天沒塌下來，人都還在。我們一起想辦法！”

“嗯。”孟湘湘重重點頭。

“走吧。”

賀仲景一手扶著，一手舉著燈籠，兩人踩在積雪上一步步往正院走去，相互依偎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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