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悟殺狗未遂后，明顯覺到家里的人都在躲著自己。

除了大哥，其他人甚至不愿意和自己說說話。

沈悟最初確實有些不解，但他并沒有在意太久，都是些無關要的人罷了，他們的態度與自己無關。

就像大哥說的那樣，他要開始學著一個人生活，他一個人也可以過的很好。

首先，只需要先找到一個自己興趣的東西。

為了找到這樣東西，沈悟來到了家里的書房，準備從書中找一找靈，看有沒有自己興趣的。

可等他到了書房的時候，才發現這里已經有一個人了，正是他的四哥，沈季澤。

關于這位四哥，沈悟了解的不多，也不想去了解，于是他忽視了將視線落到自己上的沈季澤，自顧自地在書房里通過書籍的名字尋找沒有蹤影的興趣。

可看了一圈，所有的書都差不多，寡淡無味，就像他現在的生活一樣。

沈悟正準備離開時，眼睛突然看到了書架最上方的《人解剖學》。

說起來，他現在只了解狗的構造，卻沒有了解過人的。

如果知道了人是由哪些部分組的，他是不是就能更容易理解自己上所發生的事了呢？

沈悟一邊這樣想寫，一邊手去夠最上層的那本書。

可惜的是，他的高離最上層還差了不，就連踩在凳子上，也沒有辦法拿到那本書。

就在沈悟決定放棄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了一道十分微弱的聲音，間還帶著躊躇，“你是想拿哪本書，我可以幫忙。”

莫名地，沈悟聽清了沈季澤說的所有話，然后點了點頭。

沈季澤繼續小聲道，“那你先下來，我踩在凳子上幫你拿。”

沈季澤比沈悟高一些，沒有高太多，但也足夠拿下那本書了，拿到書以后，沈季澤反而嚴肅了起來，他出腳試探地往下挪，小心翼翼地從凳子上下來，直到腳接到了地面，才松了一口氣。

沈悟覺得他的這位四哥很奇怪，對他的態度和別人不太一樣，但他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一樣。

在接過沈季澤手上的書時，沈悟覺自己的指甲似乎不小心刮到了什麼，與此同時，在他面前剛才還好端端的沈季澤，也突然流了眼淚。

沈悟不懂。

但他想，這位四哥應該是像其他人一樣不喜歡他才會哭，他得趕離開。

這樣想著，沈悟才剛剛抬腳準備離開，就聽見后傳來了哽咽的聲音，“對，對不起。”

沈悟的腳頓住了。

據他的了解，對不起這三個字不應該會在這種況下出現。

按照平時的經驗推斷，沈季澤這個時候應該對他大喊不要過來，或者是大喊你走，這樣才是合乎常理的。

所以沈悟停了下來，他問沈季澤，“你為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

沈季澤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掉，可他還是哽咽著斷斷續續回答沈悟的話，“我突然哭嚇著你了吧，但是……對不起，我也控制不住。”

而且，真的好疼。

沈悟愣了愣，抱著書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沒有被嚇著。”

說完這句話后，整個書房就只剩下了沈季澤的哭聲。

沈悟一直靜靜待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他看見沈季澤手指滲出的珠開始匯聚了一整滴滴落在地上，砸在地板上，發出微弱卻又清晰的回響，他才回神，忍著別扭向家里的阿姨討要了急救箱，并重新回到書房。

沈季澤，還在哭。

沈悟想，自己以前也有想哭的時候，不過很快就被他了下去，于是他湊到沈季澤旁邊，向他傳授自己的經驗，“你可以問問自己有什麼好哭的，然后你就會發現，沒什麼好哭的。”

沈悟這莫名其妙的話功讓沈季澤止住了哭聲2秒，然后眼淚又忍不住繼續滴落。

沈悟沉默一瞬，發現原來并不是每個人都能用這種辦法止住哭泣，只能閉上默默地開始幫沈季澤止。

沈季澤手上的傷口其實很小，不過是剛才指甲劃破皮所造的外傷，正常況下來說，就算不管也沒有關系。

沈悟不知道為什麼，從剛才看見那不起眼的口子漸漸流出了能夠滴落的時，他就覺得不能放著不管。

可他能做的，不過也就是拿一個帶藥的創口，在沈季澤的傷口上罷了。

“謝謝。”

沈悟又在旁邊待了一會兒，等沈季澤徹底止住了哭才離開。

之后的一周里，沈悟讀完了那一本人解剖學，去書房的時候，又遇見了四哥。

這次，他還是在哭。

沈悟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將手上的書隨便放在了一個地方，然后開始尋找下一個或許會興趣的東西。

他沒想到沈季澤會和他搭話。

“你也是躲在這里嗎？”

“沒有，我只是過來找書。”

之后，沈悟一直沒有聽到沈季澤再說話，直到他又找到一本書準備離開的時候，才聽見沈季澤似是嘆息的自言自語，“好想像你一樣。”

像我一樣？為什麼？

沈悟覺得自己的生活并不值得被期待。

“為什麼？”沈悟想知道答案，被沈季澤所期待的原因。

“我覺得你很堅強，就算難過和痛都不會表現出來，但我不行，我總會哭，我忍不了，所以大家都不愿意靠近我。”

沈季澤似乎也不需要回答，只是自言自語地說著，“要是我可以控制住自己，是不是就不會被討厭了。”

沈悟這才明白，不是他什麼都不興趣，而是他不敢。

他聽大哥的話變得堅強，變得想要一個人過下去，所以他克制了自己，克制了所有。

“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你不用管我……”

“四哥。”

沈悟打斷了沈季澤的道歉，突然對他道，“我看見書上說，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你不擅長克制自己，就不用勉強。”

沈悟本是好意，可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語氣和表都太過冷，反而讓沈季澤覺得這是在諷刺他，于是一個沒忍住，又哭了。

沈悟看著掉眼淚的沈季澤，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站在一旁看著，直到沈季澤停下了哭泣，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