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免免的大一即將結束的時候發生的事。

 自從大一上學期的時候歐軒來看了免免一次, 那之后歐軒就陷了極度的忙碌之中。

 兩人的信件往來和電話通訊當然是一直在持續的，免免只從歐軒的只言片語中得知，他的事業似乎發展得非常好, 但也相應的，失去了很多個人時間。

 歐軒后來不止是一個廠的廠長了，他的生意規模擴大了，除了建新廠, 招新工, 跟當地政府合作以外, 還拓展了海外貿易，他開始經常要出國辦事，忙得分乏。

 免免大一寒假的時候，歐軒就正好帶隊去了日本學技，兩個人完地錯過了。

 對于明明是以結婚為目的的，卻半年一年的都見不上一次面這件事，歐軒顯然很是懊惱, 一方面他自己也極度四年友, 另一方面, 他也很擔心免免因此產生什麼想法和緒。

 然而免免卻似乎并不如歐軒所想的那般脆弱，對于二人暫時無法相聚這件事，免免坦然地接了，甚至還反過來安歐軒。

 “沒關系, 現在暫時見不到面, 是因為生活在變得越來越好，這是以前我們都沒有想過的好事啊。至于見面……總會見到的, 不是嗎？最晚最晚, 等到我放暑假了, 一定有機會可以見面的。”免免在電話里聽出歐軒語氣中的擔憂和沮喪，聲安他。

 “嗯。”歐軒不習慣太過直接地表達緒，友如此，他既懷又愧疚，加上心中抑不住的思念緒，嗓音有些喑啞。

 掛斷和歐軒的電話以后，免免便回了寢室，出自己厚厚的日歷本，規劃起來。

 每一年都會買一本小日歷，上面記錄會所有重要的日子，從過去已經發生的，到未來某一天的計劃，事無巨細。

 有時候遇上什麼重要的日子拍了照片，把照片洗出來以后，免免就會放進相簿，和日歷本擺放在一起，這樣以后回顧的時候，對應照片和事件，那些過去的回憶便栩栩如生了起來。

 這是屬于免免的紀念生活的方式。

 免免翻開日歷本，找到上次和歐軒見面的那天，從那天到今天已經積累了厚厚的一沓，這都是兩人沒有再見面的日子。

 免免想了想，把日歷往后翻。

 他們學校是八月末開始放暑假，免免便在八月三十日里寫上了去深圳找歐軒的計劃。

 當然，也許到時候會因為各種自己的實際況或者歐軒的況而無法實現，但大來說，八九月見一面總是沒問題的，畢竟暑假比寒假要長很多。

 這麼規劃好以后，免免開心，生活就是這樣，有了的奔頭以后，就覺得瑣碎的日常都有聲有了起來。

 日子悄無聲息地過去，不知不覺，免免當初從圖書館借來的那些原文書都讀完了。

 和老師說了這件事的時候，就連免免的老師都十分驚訝。

 “全都讀完了？那些法語原文書？”教授法國文學的年輕教師神中是掩飾不住的驚訝，“我當時推薦給你，也只是因為你問了，本來想著，你能在大三前讀完一半已經算得上是很好了，你居然這麼快就全都讀完了？！”

 免免見老師反應這麼大，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我……讀得不太細致，其實有很多地方都一知半解，沒有讀出髓來，這樣說的話，也算不上都讀完了，只能說是囫圇吞棗。”

 老師一想也是，雖然免免的績在法語系是非常優秀了，但也不太可能剛學了大半年就能把那些書都讀。

 如果只是略地、不求甚解地讀了讀的話，如果免免課外學習努力些，倒也不是不能做到。

 法國文學老師想了想，左右這會兒也沒什麼事要做，就當指導優秀學生了，便隨口就推薦的書籍和免免聊了起來。

 “讀得覺怎麼樣，這些書其實在閱讀難度上還是有些參差的，你自己有什麼偏好麼？”老師隨口問道。

 免免想了想:“我最喜歡《暗店街》。”

 “《暗店街》？”老師十分訝異，“我以為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會傾向更‘經典’的著作呢，這不過也就是幾年前的作品，非常當代了，國也就是今年才剛剛引進的呢。而且他的寫作方式的話，一方面行文比較枯燥迷離，另一方面他這種敘述閱讀起來還是比較困難的，你……”

 免免笑了笑，知道老師是有點懷疑真的讀懂了沒有。

 “的確讀起來是困難的，所以邊查字典邊把法語版看了一遍以后，又找了譯本來看，很多讀的時候一知半解的地方才弄明白了一些，不過也不能說完全讀懂了。”

 “那你為什麼喜歡《暗店街》呢？”老師好奇道。

 免免思考了片刻:“可能因為主觀的喜歡更多是一種同的緒吧，《暗店街》給我的覺很神，很不確定，這是我在學習了很多‘有確定答案’的東西以后，所接的完全新鮮的事。因為文學就跟生活一樣，也許有時候就是朦朦朧朧，沒有確切答案的，所以只要驗當下好的閱讀就好，尋究底地找尋某種意義，沒有那麼重要——這就是我在讀這本書的時候到的。”

 法國文學老師很顯然被免免這個非常反常規的回答說愣了，確實沒有想到一個剛剛年的孩子能在閱讀中產生這樣的悟。

 而免免，說完了的閱讀想，才反應過來這不太像虛心向導師求教的態度，趕忙道歉道:“對不起，老師，我太自說自話班門弄斧了，都是我的主觀，沒有什麼嚴肅，抱歉。”

 免免是真心實意地認錯，畢竟正常況來說，作為一個初探知識殿堂的學生，虛心遵從權威才是正確的，學習確定的知識，才是能讓自己快速長的道路。

 然而老師卻并沒有否定說的話，反而沉思了片刻，拍了拍免免的肩:“謝免免是吧，你倒是個讀文學的好苗子，以后有什麼想流的，隨時來找我。”

 對于老師意料之外的肯定，免免有些寵若驚。

 “啊，謝謝老師……真的可以嗎？”

 “嗯。”老師點頭，“我之前就知道你績好的，在這一屆法語系很優秀，不過沒看你參加什麼學生組織，你們這一屆活躍的孩子還多的，所以可能之前跟你的流不算太多。”

 老師:“但現在來看的話，別的不說，至你的文學造詣非常好，不要埋沒了。”

 老師這麼說，免免自然還是開心的，既然獲得了老師的許可，以后有什麼問題，或者有想討論的東西，也就可以不用猶豫地直接來找老師討論了。

 免免很喜歡自己的專業，這一點對于來說自然是很好的。

 至于別的什麼，免免并未多想，只是在之后，和這位教授法國文學的年輕老師往來更切了一些，時不時往老師辦公室跑，問問問題，也聊聊最近的學習和閱讀進展。

 一來二去，免免和老師便越發悉了起來，隨著兩人流增多，老師很明顯也愈發地喜歡免免。

 但免免沒有想到，這個小小的機緣，居然讓得到了一個被搶破頭的推薦名額。

 好消息是，既然是被搶破頭的推薦名額，自然是極有含金量的。這是法國當地的院校和國合作，幫助培養法語人才的計劃，在全國都只有一個高校人才推薦名額。

 而壞消息是，得到這個機會，就意味著要離開故土，前往法國，讀完剩下的大學課程。

 如果課業完得好，也許一兩年就能讀完所有課程。

 而若是跟不上課業進度，則有可能四五年都畢不了業，甚至被取消公派資格。

 法國文學老師在和免免聊的時候，也著重把這些可能都一一向免免介紹了。

 此時已經來到了八月中旬，很快就要放暑假了，因為在正式就讀法國當地的大學之前，還需要參加一個語言課程，一旦免免接推薦，就意味著沒有時間放暑假，很快就要搭上飛往法國的航班。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許多人想要，但都求之不得，你應該也知道。”老師對免免道，“我們幾個老師和教授是共同決定推薦你的，我個人很希你能夠接，當然，最終還是尊重你自己的選擇。”

 這個場景讓免免仿佛回到了高中時，老師推薦參加外語實驗班的場景。

 當時想進實驗班，卻因為爸爸媽媽的期，最終拒絕了推薦，讀了普通班。

 而這一次，所面臨的，則是更大的取舍。

 是曾經的從未曾想過的重大取舍。

 ——是選擇家人、人和故土，還是選擇繼續深造自己的專業能力，奔向也許更開闊的人生？

 免免沉默了片刻，還是艱難道:“老師，我要考慮一下，也需要跟家人商量一下。”

 “當然，這是大事。”老師笑道，目意有所指地飄到了免免無名指的戒指上，出了十分理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