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宮
太后在乾宮陪伴了皇帝半天之后,見天晚了才回了長樂宮。
服侍康帝時,魏自立一臉言又止。
“老東西,有話就說,在朕跟前還來這套?”康帝笑罵了一句,但因為虛弱,聲音很小。
“皇上,主要是奴才收到一張呂大人遞進來的紙條,不知道該不該呈給您。”
是他啊?“是不是呂德勝那家伙遞紙條給朕告狀了?”今天求見被攔在外,想必他是委屈壞了。
魏自立猶豫著。
不是?康帝斂住了臉上的笑意,“把那紙條拿來給朕。”
“皇上,這紙條你看了,千萬別怒啊。”
“廢話,拿來!”
康帝看了紙條,噗的吐出一口。
“皇上!”嚇得魏自立飛上前。
“好好好——”康帝怒極反笑,“真是朕的好舅舅啊!”原來給他煉丹的仙長道長們,竟是他舅舅故意引來的!自打他發現丹藥不對勁之后,就將那些幫他煉丹的道長們都關押起來了。
被抓時,那些道長還,說他這是功德圓滿,快得道仙了。
他當時只回了一句,是的,朕是快要得道仙了,所以想帶你們一起位列仙班。
那些道長這才吶吶無言。
朕親的舅舅,既然你那麼想送走朕,那朕走的時候帶走你,可好?咱甥舅二人,即使到了地下,也要做親戚的呢。著紙條,康帝猙獰地想。
他當然不是呂德勝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他有自己的判斷,這事在以往就有蛛馬跡了。
“魏自立,將匾額里的第二道圣旨給朕毀了。”這是他留給生母的保障,現在他不想留了!
康帝想起了,他母后正是因為他小舅舅這個弟弟才百般看呂德勝不順眼,年輕的時候,就想讓自已和這個小舅舅親近,但自已確實不怎麼喜歡這個小舅舅。
“是!”魏自立心中搖頭,他可是知道這道圣旨寫的是什麼,他只能說,太后娘娘這回損失大了去了。
太后回長樂宮歇了一個時辰,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皇帝,又回去乾宮了。
“母后,朕的陪葬單子里想添幾個人,你覺得如何?”康帝問。
人葬?太后聞言,想也沒想地道,“為皇帝,想要人下去服侍,應該的。”
“即便帶的人在份上多有點不合適?”康帝再問。
太后娘娘不以為意地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能為皇上盡忠,是他們的榮幸。”
“那就好,有你這話朕就放心了,母后,你要記得你今晚的話啊。”
“放心,但凡有人敢不從,哀家決不會放過他!”
“那朕就放心了。”
用不了多久,太后就無比地后悔自已說出的這句話。
酉時正,執金吾首領林染被康帝傳召進宮。
兩刻鐘左右,他從乾宮出來,忍不住抬頭看了看飄雪的天空,這真是雪夜殺人夜啊。
左金吾衛盛淮興看到自家首領出來,迎上前去,“首領,皇上有何吩咐?”
“來大活了!”林染將手中厚厚的折子遞給他,“前三頁,上面的人都是皇上指名了要陪葬的,這事咱們今晚就得理好。先下令關閉長安城四方大門,然后安排人員守住各條要道,最后挑選銳,給我帶足了人手,出發干活!”
這長長的名單,任務有點重,得抓啊。林染心說。
盛淮興接過折子,一打開,發現老長了老長了,前面三頁都是朝中大臣的姓名,后面則是賜死他們的緣由或者說是諭旨。
這樣的折子,這樣的做法,莫名的悉。
這陪葬名單,他略數了一下,頓時牙疼,他們皇上真會玩,快駕崩了就開始帶人了。
他之所以還能那麼輕松,主要是他剛才將名單迅速地掃了一遍,發現這上面,沒有他們家,也沒有親戚家,最重要的,仇家的名字在上面了,嘖嘖。
說起來,這有點像生死薄啊,上了這上面的名字,全都活不到明天。他們呢,就像是黑白無常帶著小鬼去勾魂,哈哈。
“首領,咱們第一家去哪?”
“按折子上的順序來。”
“那就是中書令薛懷民家?”
“走!”
薛府
當薛懷民看到林染帶著金吾衛出現時,就知道今晚便是他的死期了。
“薛大人,皇上有諭旨!”
薛懷民領著一家人跪下。
林染打開折子,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中書令薛懷民,執掌宮廷要務,本應標榜士林,表率群臣,以作則、垂范后世。孰料其結黨營私,圖謀私利,屢犯國法,十惡不赦!朕深惡其罪,現賜毒酒一壺,其死刑!即刻執行,不得延誤!另,誅薛氏三族!欽此,謝恩!”
薛懷民慘笑,他最大的罪其實是設計害死太子,皇上沒有點出來,但皇上是一點也沒手啊,
他恨!
他并不后悔自已當初謀求從龍之功所做的選擇。他替四皇子謀劃,本就就是提著腦袋的事,也想過失敗了會有何下場。
政治就是這麼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是,現在四皇子沒敗,他沒等來位極人臣,卻落得這麼個下場!
他恨四皇子過河拆橋,是的,都不是卸磨殺驢,而是過河拆橋:同時他也恨謝湛的摘桃和利用。他知道自已承了很多不屬于自已應該承擔的怒火,都是因為謝湛!
盛淮興勸道,“薛大人,請上路吧!吾等還有要務在,不要耽誤時間了。”他們今晚的任務很重,每一家都得速戰速決啊。
薛懷民聞言,竟然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小伙子,有前途,老夫也不與你們為難!”
說著,他端起了盤子里的毒酒,朝皇城方向敬了一敬,說了一句,“謝皇上隆恩!吾道不孤,諸位,老夫先走一步!”他一抬手,將毒酒一飲而盡。
要不怎麼說他聰明呢,薛懷民看到那折子的厚度便猜到了什麼。
林染留下人來置薛家,接著就帶人前往下一家。
“首領,下一家是哪家?”盛淮安問。
“謝家!”林染沒好氣地道,“明知故問,剛才你不是也看了那生死薄,呸,陪葬名單的嗎?”
“哈哈哈。”盛淮安笑道,“我剛才就想說了,這陪葬名單有點像閻王爺的生死薄呢,咱們就是那黑白無常。”
“廢話,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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