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凰醒了。

先是手指了，然后睫了，最后緩緩睜開雙眼，殿燈火和，但安靜得聽不見一點聲音。

楚青凰有些不適，輕輕把眼睛閉上，然后復又睜開。

殿空無一人，連日來總是伴在側的那個人不見蹤影，宮人也一個沒見著。

楚青凰蹙眉，轉頭看向外殿方向，重重垂落的帳幔隔絕了視線，外面什麼景暫時也無法得知。

這些日子以來，耳畔總有一個聲音在深低語，此時這個聲音也不在。

從床上坐起，楚青凰試著了手腳，發現除了有些之外，其他的沒什麼異常，下床穿鞋，雙腳站到地面上的那一刻，覺到一種真切且踏實的力量……之前總覺得輕飄飄的，像是無浮萍。

拿起掛在架上的服穿上，楚青凰掀開帳幔走了出去，殿門是關著的，整座寢宮里都是靜悄悄毫無聲響。

皇陛下自登基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親自手打開殿門。

隨著輕微沉悶的聲音響起，外面當值的衛刷刷轉過頭來，下一瞬，嘩啦啦跪了一地：“皇陛下！”

“陛下！”元寶蹬蹬跑上來，滿臉的驚喜與激，“您醒了？奴才這兩天都擔心死了，扶蒼大人說您偶風寒，龍不適，奴才日夜為陛下祈福……”

“扶蒼去哪兒了？”

元寶聲音一卡。

“回陛下。”暗影一個聲音恭敬回稟，“統領大人出宮去了南記票號。”

元寶順著聲音轉頭，卻沒看到一個人。

誰在說話？

“陛下醒了？”楚玄弈疾步而來，上下打量著楚青凰，隨即單膝跪下，“臣給陛下請安。”

楚青凰看了他一眼，沒忽視他眼眶下烏青的影：“你這兩天一直待在宮里？”

楚玄弈低眉道：“陛下龍不適，臣理當多用心一些。”

他的確沒出宮，每天十二個時辰當值，困得狠了就找個地方瞇一會兒，不過前提是扶蒼在的時候。

今晚扶蒼出了宮，楚玄弈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神守好長明宮。

楚青凰嗯了一聲：“朕也出宮看看去。”

“陛下，您還虛著呢。”元寶擔憂，“讓人傳旨召扶蒼大人回來不就得了？”

“誰說朕虛？”楚青凰轉頭看他，“這不是已經沒事兒了？”

“可是……”元寶還想說什麼。

“玄弈，你點些人手。”楚青凰轉頭進殿，“元寶進來伺候洗漱。”

元寶蹬蹬跟上：“是。”

一盞茶時間之后，洗漱完畢打理好著裝的楚青凰走出寢宮，左側跟著亦步亦趨的元寶，右側跟著楚玄弈，后還有百余名衛保護。

楚青凰道：“這兩天宮里有沒有什麼事發生？”

楚玄弈跟隨楚青凰側，邊走邊回道：“閑郡王邀請臣去王府吃了一頓飯。”

哦？

楚青凰偏頭看他：“然后呢？”

楚玄弈低眉：“臣職責在，沒敢在他府上逗留太久，很快就回宮了。”

“嗯。”

楚玄弈繼續說道：“朝中大人們曾過來求見陛下，溫湛和云衡帶著年輕臣子也曾過來求見陛下。”

楚青凰沒說話，暗道這都是可以預料的局面。

有些人過來求見是為了確認在玩什麼把戲，有些人則是為了確定是否安然。

“扶蒼大人命人把端木鈺殺了。”

殺了端木鈺？

楚青凰擰眉：“為什麼？”

“有人試圖放走端木鈺。”

楚青凰眉眼微淡，隨即細不可查地一哂，“殺了就殺了吧，反正已經了亡國君，留著也沒什麼用。”

“其他的就沒什麼特別的大事了。”楚玄弈想了想，“扶蒼大人不確定陛下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所以命臣多加人手護在長明宮外，造臣大權獨攬圖謀不軌的假象，可以轉移大臣們的注意力。”

楚青凰眉目了：“這家伙是不笨的，只是總妄自菲薄，認為自己不如人。”

楚玄弈沒說話。

“不過也委屈你了。”楚青凰道，“好在朕醒得早，不然大臣們若當真以為榮王和你圖謀不軌，擅權跋扈的印象日漸加深，總歸是對你們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