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符家回來，顧霜一看見葉輕遲便落荒而逃，鉆進蒹葭苑后，就怎麼也不肯出門。

秦氏大喜過的拉著趙氏商議兩個孩子的婚事。

趙氏卻遲疑道，“葉夫人，這件事我總覺得不妥……”

秦氏不解道，“怎麼不妥？你可還記得當初我們打的賭？你當時要用我手里的鐲子做賭注，我說是送給未來兒媳的，那時你托我給霜兒找婆家，我還想著不若讓霜兒嫁到我家好了，若不是符迅之，我還真會上你家來提親也說不定。”

“可是。”趙氏道，“經過符迅之一事后，我也想明白了，我對霜兒未來的夫君不作任何要求，只要一心一意對好疼不嫌棄就夠了。葉大公子今日仗義執言，在符家幫了霜兒，我很激，但他未必是為了喜歡霜兒才這樣做……我想著……這樣耽誤了葉大公子也不是好事兒，霜兒嫁給葉大公子也未必會幸福……”

畢竟再也不想讓自己兒會一次被夫家看不起的滋味兒。

秦氏是好人，葉大公子神如玉，更是為人清正，清風朗月一般的神仙人，但夫妻之間的事兒，不是人好人壞能說清楚的糊涂賬。

霜兒本就因為出不好而自卑，若嫁給葉大公子，齊大非偶，全然不是什麼好事兒。

秦氏知道趙氏的考慮，笑道，“這件事我來做主豈不是好？我家阿遲子隨他爹，老葉家的男人每一個對妻子都是從一而終的大種，只娶妻不納妾，你放心，他婚后定會對霜兒好。”

葉家是什麼樣的人家，趙氏再清楚不過，正因為清楚，所以才從未肖想過葉家。

就算當初央求秦氏幫霜兒相看人家。

也只是希能在東平伯府這個階級上尋個門當戶對的，可從來沒想過有一日，的霜兒竟然能與葉家結親。

左思右想仍舊覺得不安，“大公子喜歡我家霜兒？”

“這個嘛……”秦氏也拿不準，“我看著像是喜歡的，你覺得呢？”

趙氏眨眨眼，“我瞧著不喜歡……”

秦氏道，“你一定看錯了。”

趙氏心疼兒，“我騙你做什麼？不妥不妥……容我們再考慮考慮。”

秦氏喋喋不休，“這有什麼好考慮的，你看我家阿遲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主提出過要娶什麼人，好不容易有霜兒，你這時候矜持做什麼？我要抱孫子，我今年就要抱上孫子！”

“這……哪能那麼快，而且我擔心大公子對霜兒是同吶。”

“夫妻都是培養出來的，你莫怕，等了婚，給我生個孫子就好了。”

兩個長輩的談話聲若若現，葉輕遲站在院中，若有所思的盯著那扇閉的房門。

顧櫻出手指，捅了捅他的手肘，好笑的看他一眼，“四妹妹現在應該沒心與表哥見面，不如我送表哥出去？”

葉輕遲為人一向很有分寸，事發生得突兀了些，是應該給顧霜一些時間接。

他并不強求能立刻接他。

于是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好啊，多謝阿櫻了。”

顧櫻彎起眼睛，“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葉輕遲出大掌了小姑娘的發頂，目掃過日漸高隆的肚子，角輕揚，關切的問，“最近還難麼？”

顧櫻笑說，“不難了，現在我能覺到小家伙在我肚子里來去，一個有著我與世子脈的孩子在我里慢慢長大，與我日夜相伴，脈相連，這種覺奇妙的。”

葉輕遲心思浮，若是顧霜也能懷上他的孩子……該是什麼模樣？

顧櫻見他停下腳步不說話，又喚了他一聲。

葉輕遲回過神來，知道有話要和自己說，遂與一道往外走。

從廊廡走下來，穿過垂花門，踏上青石板小路，顧櫻漫不經心的問，“表哥在符家說愿意娶四妹妹的話是真話還是假話？”

葉輕遲慵懶道，“自然是真話。”

顧櫻抬起眉梢，看著男人認真凝肅的面容，“我知道表哥不會輕易娶一個子，這個人若真能為我嫂子，必定是了表哥心才行，那麼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葉輕遲步伐沉穩，低下長睫，回憶了一下。

他第一次見顧霜是在冬獵大會的黑水潭，和符迅之為了尋阿櫻跌了進去，渾臟污的被他從潭水里拉了出來。

拉出來的時候，驚恐害怕又不會水的出雙手死死摟住他的脖子。

整個人像一只出利爪的小貓兒一般，掛在他上。

那時他第一個覺就是這姑娘太輕，然后才是好臟。

他最厭惡人上臟，可顧霜在他上足足掛了十五個呼吸，最后人到了地上，得了安穩，才肯哭著下來。

晶亮的淚珠子掛在潤的黑睫上，在昏暗的夜里，漆亮漆亮的，特別招人疼。

他是后知后覺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嫌棄，此事還困擾了他許久。

再后來便是在國公府，不小心撞在他上，他同樣沒有覺得不適。

那時他便起了要將困在邊的心思，只可惜與符迅之定了，他不屑于人爭搶，也就沒當回事兒。

再然后，他越來越關注，發現符迅之私下里與商私會，子又懦弱，本不值得顧霜托付后，他強占的心思才越來越濃烈。

從回憶中拉回思緒，葉輕遲輕笑一聲，“大概第一眼見的時候就喜歡了，只是那時候不知道是喜歡，只覺得臉上被黑泥蓋了厚厚一層，還這麼可，有點兒奇怪。”

顧櫻訝異的看他一眼。

不近的表哥，有潔癖幾乎不與外人近距離接的表哥，竟然不嫌棄四妹妹。

葉輕遲了角，牽起一個無奈的弧度，“阿櫻別這麼看我。”

顧櫻消化了半晌，“所以是表哥的子選擇了四妹妹。”

葉輕遲目幽深，“這麼說也不為過。”

若連一個人的都不能接，何以能為夫妻？

他與顧霜的緣分是藏在脈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