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銘在兩名士兵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座營房外。
營房外擺著一張破舊的棗木桌案,后面坐著一個師爺模樣的干瘦老者。
“什麼名字?”干瘦老者眼皮子都沒抬,問道。
“胡圖。”袁銘立即回答。
老者提筆將他的名字寫在了一本名冊上,后面標了一個序號:十八。
“行了,進去等著吧,晚點會帶你們去營地。”老者揮了揮手,示意士兵帶袁銘進屋。
士兵推開門之后,袁銘就看到不大的營房里,已著十來個人。
其中一大半都如他一樣,上衫破舊,形單薄,一眼看過去各個族都有,人族也有一個。
看到士兵進來,那些人臉上都出討好神。
士兵則是一句話也沒說,用下示意袁銘進去后,就轉離開了。
躲在這里,暫時避免被使團的人發現,等他們走了就天高任鳥飛了,袁銘這樣想著,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過了約莫兩個時辰后,營房的大門忽被推開,一個材壯碩隊長模樣的南疆士兵,走了進來,沖眾人喊道:
“都起來了,現在出城進山里的營地訓練。”
屋的十幾個人紛紛起,湊了過來。
“軍爺,能不能先給頓飯吃,吃完再去山里?”一個形消瘦的中年男人,開口問道。
那名隊長眉眼一橫:“這里是軍營,吃飯做事都有訂好的規矩,讓你干嘛就干嘛。再多,看我不你?”
說著,他就揚起了手中的鞭子,那人嚇得向后連連退。
這時,袁銘走上前去,著嗓子問道:“軍爺,我們何時發軍服啊?”
“出城了就會發,這不是你心的事!”隊長冷哼一聲。
袁銘聞言,沉不語。
他本想一直躲在軍營里,等到使團離開,自己就能了,沒想到還是得過城門那一關。
眼下再從軍營里逃走,必定不是這些士兵的對手,白白送死已經不是明智之舉了。
袁銘思量過后,還是決定先跟著軍隊試試,城門那里要是盤查得嚴格,就再做打算,要是不嚴,那就順勢跟著出城,而后溜之大吉。
“趕往外走。”那名隊長催促道。
等來到外面,袁銘就看到門口停放著兩架高大的馬車,前面套著的卻不是駿馬,而是兩頭青灰的壯碩犀牛。
“都上車。”隊長喊道。
“還能坐車?”眾人都沒料到,一個個驚喜不已。
“三十里路遠你們走得?你們這幫新兵運氣好,有車坐還廢話,趕上車。”隊長罵一聲,說道。
眾人在催促聲中,紛紛登車。
袁銘有些竊喜,坐上了后邊一輛馬車,最靠近里面的位置,此時他才發現這馬車的轎廂是全封閉的,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況。
很快,兩架馬車在兩頭犀牛的牽引下,開始朝著軍營外駛去。
不多時,車隊就轉出巷道,沿著主街一路來到了城門口。
到了午后這個時間點,城門口附近的人流已經很了,但城門依舊封閉。
車隊到了城門口,便停了下來,馬車中一直警惕的袁銘暗暗張起來。
幾名守衛走了過來,為首一人皺眉道:“音領主有令,封閉城門三天,任何人都不得出,你們是干什麼的?”
帶隊的隊長,從最前面一輛馬車上跳了下來,迎了上去。
他從懷里取出一塊令牌,沖著守衛晃了晃。
“原來是貢嘎統領的人啊。”守衛隊長見狀,態度立馬和善起來。
“開門,我們得馬上出去公干一趟。”隊長面無表說道。
“這……恐怕不行。領主待下來的命令,要搜查巨盜。”守衛隊長為難道。
“我們軍隊哪里來的巨盜,你滾一邊去,軍令如山,再啰嗦半個字,綁起來打二十軍。”隊長道,同時拿出一張紙條在守衛面前晃了晃。
守衛一看紙條,立刻手一揮,城門咿呀呀的開了。
車隊緩緩駛出城門,走上了坑洼不平的馳道,往遠蒼翠的山巒方向行駛而去。
直到出城之后,袁銘懸著的心,才放松了下來。
車滾滾,一路顛簸。
袁銘覺他們行駛了絕對不止三十里路,等停下時,天已經很暗了。
“咚咚”
隊長用刀鞘砸著車廂,催促眾人下車。
袁銘跳下馬車,就看到旁邊站著兩列士兵,手里都拿著兵。
而在馬車正前方的一片林間空地上,則修建著一座木板和茅草搭建的簡陋房屋。
“都排好隊,站一列。”隊長大聲呼喊。
兩輛馬車上走下來十幾個人,很快就排了一個隊列,在隊長的指揮下,往茅草木屋那邊走去。
袁銘在隊伍的中段,他雙眼微瞇凝聚目朝那邊打量,就看到前面亮著篝火芒,里面影影綽綽有些黑人影。
而隨著隊伍一點點靠近,袁銘才終于看清。
在那座茅草屋前面的空地上,生著一堆篝火,三五個穿皮,腰間懸佩牛角彎刀的彪形大漢,正圍坐四周。
他們服飾古怪不說,發型更是奇特。
每個人頭上一圈的頭發全都剃,只在頂上留了一綹頂發,扎了一條壯的辮子。
幾人前的火堆上,架著一大塊烤得滋滋冒油,不知是何野的塊,散發著人的香氣,旁邊地面上則扔著一塊塊被啃食過的骨頭。
袁銘在看到那幾人的面容時,心中忍不住“咯噔”一響。
旁那些卡司族的士兵們已經生得足夠高大魁梧了,可和幾個大漢相比,就遠遠不如了。
那幾人上的健碩,手臂上青筋凸起,臉上上或多或都有一些青黑的刺青,多是些看不懂的怪異圖案。
“這些人絕不可能是士兵,這里也肯定不是營地。”袁銘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這幾個大漢的穿著氣質,和那些士兵完全不一樣,而后者到了這里以后,一個個都顯得有些張,他們之間的份,明顯并不對等。
“胡扎大人,這次的人都帶到了,一共十八個。”隊長走上前去,彎著腰說道。
正在吃的幾個大漢中,站起一個唯一赤著上的高大男子,朝著隊伍走來。
他魁梧健碩的軀與彎著腰的隊長相比,就像是一座佇立著的鐵塔,帶著極強的迫。
隊長稍稍向后退開了一步,腰也彎得更深了。
袁銘看著那人的模樣,心中不妙的覺越來越強烈,他已經一刻都不想待在這里,只想趕逃離了。
但他明白,眼下并不是最好的時機。
那個被做“胡扎大人”的赤大漢,似乎有些不滿,皺眉說道:“這次人數怎麼了?”
“您不是催的急嗎?近日,大晉國的使團途經軍鎮,統領大人和領主大人都得留心接待,等下次一定給您多帶些人來。”隊長子一短,連忙解釋道。
聽到這里,袁銘已經明白過來了,他們這些人,以招募士兵的名義被當做貨販賣了。
這時候,其他人也終于發覺了不對勁,開始互相議論了起來。
“閉!再啰嗦直接殺了。”
胡扎一聲怒吼,聲音簡直如野咆哮,炸得眾人耳發痛,肝膽裂。
“不敢耽擱大人,我們就先回去了。”聽到這咆哮,隊長子明顯一,連忙說道。
“去吧。”胡扎抬手一拋,一只沉甸甸的皮革袋子就拋向了隊長。
隊長連忙接過,轉招呼他的人準備駕著馬車離去。
就在胡扎還未及轉時,袁銘大喊一聲“我們被騙了,大家快跑”,隨即馬上轉,使出全力朝著林深跑去。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所有新兵俱是心頭一震,當時便有幾個機靈些的也開始趁四散奔逃,人群頓時一哄而散。
“想跑,都抓起來!”胡扎怒喝一聲,指揮彪形大漢們向奔逃的眾人追去。
胡扎眼看袁銘跑得最遠,自己一個手下已然追不上,猶豫了下,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個寸許來長的木柄銀白鈴鐺,朝著袁銘的方向扔去。
只見那鈴鐺晃晃悠悠飛起,好似被一無形力量控制著,迅速追著袁銘漂飛了過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后腦上。
小小鈴鐺看似并不沉重,砸在袁銘頭上的時候,卻震起一片銀漣漪。
“鐺鐺”的聲音作響,袁銘只覺頭腦一陣強烈昏沉,仿佛腦漿都被搖散了。
劇烈的眩暈襲來,讓他只覺得好似全的,都朝著頭腦沖擊而去,腦袋仿佛要炸開了一般。
與此同時,他手臂上忽然有一溫暖熱流上沖,很快平了那種眩暈覺。
但袁銘的意識也已經無法維持,徹底昏死了過去。
胡扎慢慢趕了上來,先是拾起了地上的銀白鈴鐺,后又了一下袁銘的頸部。
“來人!把他帶回去跟山里的那批鎖在一起。”胡扎沖著一個大漢喊了一聲,立馬有人趕過來,扛起了袁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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