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總管一聽，心里罵道：“嘿！你這老兒還是個骨頭！行，別怪老子沒給過你機會，是騾子是馬咱們就走著瞧吧！”

只要沈復賭石出錯了，那就說明神仙難斷寸玉是真的，沒有人能夠百分百準確鑒定翡翠原石。

那麼白皮拿來抵債的石頭，他就可以賴賬說只是自己看錯了，絕非蓄意欺騙。

竹掌柜那邊，他賠點醫藥費就完事了，就算告到府去，只要黃府的人去打點一二，再怎麼告也沒用。大風小說

但沈復就倒霉了，他打傷了五個人，同樣是告到府，這一次則是白皮告沈復，黃府再在旁邊煽風點火，沈復輕則刑，重則只怕發配邊疆充軍了，死都不瞑目。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沈復賭石出錯之上，而沈復是絕不會出錯的。

因此就算所有群眾都無比擔心他，六皇子更是準備亮出份來保沈復了，沈復卻依然十分淡定。

“別廢話了，切石頭吧。”

鄭總管咬著后槽牙冷笑道：“好啊，那就如你所愿！李老板！”

“在……”

“切石！”

“是……是……”

李老板趕吩咐鋪子里的師傅來切石，先從最左邊那塊開始，要是第一塊就錯了，后面兩塊也不用切了，鄭總管當場就能報拿人，當晚就讓沈復吃上牢飯！

就在開始切石之前，忽然沈復道：“且慢。”

鄭總管暗喜，心想你這老兒終究還是服了吧？骨頭？再能有牢房的鐵門？跪不下去？把你膝蓋打爛了，看你跪不跪得下去！

鄭總管道：“怎麼？改主意了？現在跪下來向我磕三個響頭，我三聲爺爺，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沈復側耳一問：“什麼？”

鄭總管道：“爺爺！”

沈復又問：“什麼？”

鄭總管又道：“爺爺！”

沈復哈哈大笑：“哈哈哈，孫子真乖。”

此番戲弄，鄭總管自然是臉瞬間漲紅，額頭青筋都出來了，顯然氣得夠嗆。

而沈復這麼一搞，群眾們是真被他嚇壞了，一個個都替他了一把冷汗，要知道人家可是黃府副總管！你這麼搞豈不是自尋死路！

鄭總管怒道：“好你個聶大壯！你不把我放在眼里，難道你連黃老爺也不放在眼里嗎！”

沈復笑道：“黃老爺是黃老爺，你不過是個副總管，說好聽點狐假虎威，說難聽點就是狗仗人勢，在這里跟你爺爺裝什麼呢？真以為自己穿上服就是人了？”

鄭總管然大怒，這就擼起袖子要跟沈復干一仗。

但沈復咂咂：“嘖嘖嘖，不要沖哦，你真能打得過我嗎？”

鄭總管哪里管那麼多？上來就要跟沈復拼命，但一介文人，有個屁力氣，于是他非但沒打著沈復，反而被沈復敲了一下腦袋瓜。

“孫子頭，年年好福氣。”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怎麼？只需你欺人太甚？不能我欺人太甚？這是什麼道理？”

“你！你！我黃府副總管的話就是道理！”

沈復眉一挑，故意趁著鄭總管在氣頭上，給他挖坑道：“怎麼？在你眼里連府也不算什麼？”

鄭總管道：“府那就是個屁！”

沈復又道：“那難不皇帝的話也是屁？”

鄭總管愣了一下，倒是沒有上這個當，不然大庭廣眾之下辱罵皇帝，那是殺頭的罪。

但凡鄭總管剛才開口說了皇帝一句壞話，六皇子當場就能下令，讓自己的親衛斬了這個狂妄自大的家伙。

不過千說萬說，最后還是要歸到賭石上。

沈復道：“我說且慢，是希師傅不要切，畢竟石頭是我的，按照我畫的線來切石不過分吧？”

這話也有道理，鄭總管就沒反駁。況且在他眼里這石頭就是不值錢，怎麼切還能切出花來？

鄭總管道：“隨便你怎麼折騰吧，反正只要你一犯錯，我立刻就捕快來抓你！”

沈復微微一笑，并不言語，只拿了炭筆在石頭上畫了一道線，讓師傅沿著線去切。

師傅問：“這是為何？”

沈復道：“沿著這條線切，我這翡翠料子才能值錢啊，放心，切好了自然有賞。”

師傅一聽，就開始切石頭了。古人切石確實費勁，但古人的智慧也不容小覷，雖沒有現代的電機，單純靠手工制作的巧妙工，效率也不必電鋸差太多，多花些時間也能把石頭切得很漂亮。

而石頭切好后，鄭總管十分傲慢，不屑于自己親自上去看，便讓李老板去瞧瞧。

“李老板，你去瞧瞧這料子，告訴我值多錢？”

沈復笑道：“小小管家，派頭不小啊。”

鄭總管瞪了沈復一眼，當真是恨不得把此人皮筋。最近十年他都沒遇到這麼可恨的人，而十年前，上一個讓他這麼狠的是個青樓子，鄭總管去喝花酒，這子竟然嘲笑他那地方小，不頂用。

實話最讓人崩潰，從此鄭總管記恨了這娘們十年，如今卻被沈復一朝超過，為了鄭總管最恨之人。

鄭總管道：“李老板！沒聽見我說的話嗎？還不快去鑒定！”

李老板唯唯諾諾的，小人真是生怕得罪了上頭人。他趕去看翡翠，然后就發現這塊石頭的切面非常漂亮，雖然種一般，但很滿，大概值三四十兩銀子，還真跟那聶大壯說的三十五兩差不多。

李老板不敢直說，怕只說會惹鄭總管生氣。

這老板也是個人，于是他想了想，說道：“大約三四十兩吧……”

如此一來，鄭總管就不會撒氣到他頭上了，頂多挨頓小罵。

果然，鄭總管一聽便道：“廢！三十兩就三十兩，四十兩就四十兩，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如何開好翡翠鋪子！”

李老板賠著笑道：“是是是……您教訓的是……”

鄭總管一看他就生氣，但這樣也比李老板親自說石頭值三十五兩，而聶大壯鑒定對了要好。

只見鄭總管一把推開李老板，親自上去看翡翠。

他確實懂行，一看便知這料子果真是三四十兩，若是仔細再看，聶大壯這廝說的三十五兩果然不假，這料子就值這個數！

“這……這……”

鄭總管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