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子維看看景林，他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是不是這樣。

說完要說的話，兩人各自離開。

盧巖剛從大牢出來，渾是傷，如今在醫堂住院。

盧子維出了茶樓，就直接去往醫堂。

盧巖渾佈滿了鞭傷，上還有燙傷，雙骨折，整個人傷痕纍纍。

不過好在到了醫堂，這些傷還能治癒。

盧子維去了小弟的病房，盧夫人親自在這裏照顧兒子。

盧子維看完小弟，見病房沒有其他人，小聲附在盧巖的耳邊，把川的慘狀告訴盧巖，囑咐：「你好好養傷，別胡思想，等你好了，大哥帶你去看他。」

盧巖的雙眼中迸出異樣的彩，兩行眼淚流下來，卻笑著重重點點頭。

盧夫人不明所以的著兄弟倆。

盧子維就又把先前的話，跟盧夫人說了一遍。

盧夫人雙手死死在上抓著，哽咽的道：「真的？」

盧子維道：「景林不會騙我。景林答應今天晚上帶我去親眼看看，等我回來，就知道真假了。」

「好，好，等過些天，我也要去看看……」盧夫人嗓子像堵著什麼似的，艱難的道：「我去看看那惡賊，去看看那惡賊怎麼遭報應的……」

到了晚上，盧子維悄悄出門，和景林會合后，兩人往西南那邊去了。

景林對京城格外悉，也深諳武侯們巡查的路線，專門挑揀著巡邏的小巷子走。

曲曲折折的，繞了十幾里地，才到了地方。

這邊幾乎沒什麼巡邏的人，越是貧窮的地方，越是沒人管。

景林直接領著盧子維，來到城隍廟的地方。

兩人躲在窗口的影下，往裏看。

黑燈瞎火的，看自然是什麼也看不見的，就聽見裏面發出別樣的聲響。

兩人都知道那是什麼聲音。

沒一會兒，黑暗中有人罵道：「臭老六你有完沒完，自打來了這麼個玩意兒，你天天晚上弄，不怕給你折了啊，娘的，吵得老子睡不好！」

另一人氣息重，「你不也天天弄，準你弄就不準我弄？」

「別吵了，你們聽我說，這兩日，我一直覺得這小子怕是會壞事。這幾天天天有人來找一個人，不會就是他吧？你們想想，打他來的第三天，就開始有人上門找人，說是找什麼大的弟弟，這要萬一是找他……」

「哎呀，他都被我們弄了，萬一真的是找他，咱們弄了大的弟弟，會不會被殺了啊？」

「要不，把他捂死扔葬崗算了。」

那位臭老六的聲音著濃濃的不舍，「不至於吧，這才玩幾天呀，老大，你說是不是？」

那位老大道：「這還不簡單，把他臉劃花不就行了？能玩一天是一天，咱們爛命一條，一輩子弄過大的弟弟，也值了。」

臭老六高興了，「就這麼辦，咱們把他扔這裏幾天，不是也沒人發現？再把臉弄花了，更沒人能發現他。」

川聽了他們的對話，驚恐的掙紮起來，裏啊啊啊的驚慌的胡喊。

臭老六一掌在他的上，「別，再不聽話，老子給你崴斷嘍。」

那位老大的聲音著狠，「你們的都給老子閉了，誰問你們都說不知道，哪個敢泄出去，自己也逃不了。反正這幾天，咱們這裏有一個算一個，哪個沒弄過這人？泄出去大家就都得死。」

窗外的盧子維放心了，景林也放心了，這下他都不用手了。乞丐們會自把峰的蹤跡藏起來。

城隍廟裏的響還在繼續，兩人悄悄的離開返回。

路上，景林著聲音道：「這下放心了？」

盧子維的聲音著暢快，「放心了，放心了，也確認了，真是他。」

第二日，景林還是分在這一帶找人，同樣以鬧肚子的借口，支開同伴，跑到城隍廟裏查看。

廟裏白天沒有乞丐，都是人，需要填飽肚子，白日都出門乞討去了。

景林輕手輕腳的走進裏面，看到川蜷在昨日的角落裏一不。

他走近去查看，見川面朝里躺著，就手拉一把，把他翻轉過來，一張慘不忍睹的臉就了出來。

只見那張臉上，橫七豎八好幾道傷，皮外翻，傷痕呈不規則狀，顯然是用不怎麼鋒利的東西劃破的。

乞丐們手裏也沒什麼利，也只有碗的碎片能用一用了。

好得很。

當日娘也是用瓷片自盡的。

臉上除了這些傷痕，邊還長出來短短的胡茬，瘦的皮包骨頭，雙目閉，半死不活。

這樣子，就算峰站在這裏，也認不出來這就是他的親弟弟。

景林居高臨下著川，臉上漸漸出笑容來，笑著笑著，兩行淚就落下來，兩隻手垂在下，不停的抖起來。

娘那麼好的姑娘，他把放進心底，細心呵護，沒等開出絢爛的花，卻被這個狗賊禍害致死！

現在好了，這狗賊終於把娘過的罪，全部了一遍，真好！

川終於悠悠醒過來了，看到景林，眼中迸出強烈的芒，「啊啊啊啊啊！」

景林笑道：「三爺，我來了。」

川：「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想我帶你走？」

川忙不迭點頭。

景林惡劣的笑著，慢騰騰道：「怎麼可能？」

川急迫的神僵在臉上，隨即兩眼兇狠的瞪著景林，啊啊。

景林道：「三爺，下輩子，你就在這裏安安穩穩的獃著吧。我會經常過來看看三爺，看你怎樣，還能不能支撐下去。放心，如果你支撐不下去了，我會給你帶點葯救活你，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啊！」

景林說完，轉走了。

留下川在那裏憤怒的嘶吼，痛苦的腦袋一下一下往地上撞。

來這邊尋找川的人越來越，漸漸的就沒有人了。

川一日比一日更加的像乞丐，他白皙的皮上，慢慢佈滿了泥垢，上也發出一陣陣難聞的臭味。

泯然眾丐后，他先前的待遇也沒有了，之前因為還有用，每日還有人給他帶點吃的。

現在也沒人再管他，他只好自己爬著出去，自己去討吃的。

無數次，他想爬著回家，爬著去監察司，但都被同伴們給拉著回去了。

有次在安華門街上乞討，他的兩個侄，峰之和嶺之乘著華蓋馬車，一路歡笑著跑過。

他歡天喜地的往兩人馬車旁爬，著一隻手，啊啊啊的使勁呼喊。

可是他的兩個侄沒注意到他，馬蹄從他手掌踩過，子在手上碾過，最後還被扈從一腳踢出老遠。

他哀嚎著捶地，心瘋狂的咒罵，卻誰也不到他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