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湛幫把睡得散的頭髮梳順,笨手笨腳編了個歪歪扭扭的辮子,道:「先就這樣吧,一會兒還要睡。」
顧玖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嗯嗯,我這樣的容貌,就算頂著窩頭也是好看的。」
謝湛輕笑,當初見第一眼時,豈不正是頂了一腦袋窩頭?
那會兒臉上髒兮兮的,跟個豆芽菜似的,哪裏好看了?也就一雙眼睛咕嚕嚕的轉,看起來格外聰明。
這話就沒必要跟說了,笑著應和:「嗯,沒錯的,我家九娘披個破麻袋,也難掩容貌。」
顧玖哈哈笑著,和謝湛一起往前面廚房走,一邊告訴謝湛,晚上要去一趟睢侯府的事。
「我今天還看到睢侯府的次子夫人,上有被打的傷痕,也不知道是被誰打的,下手可狠了,新傷摞舊傷的,看樣子是常常被打。」
顧玖的聲音有些悶,謝湛就心疼了,攬著的肩膀,「我讓人查查是怎麼回事,你不用擔心,有了結果,咱們再想對策。你若想安置,咱們也不是沒辦法,等我打聽清楚再說,現在別想那麼多。」
顧玖「嗯」了一聲。
用完飯時,離約定的時間還早,謝湛催顧玖再去睡會兒,「一來一去又要耽誤時間,昨晚就沒睡好,現在能睡會兒就先睡會兒吧,時間到了我你。」
顧玖也催謝湛:「你也趕去睡。」
兩人又各自睡了會兒,到亥時末,睢侯府的人就到了,睢侯世子夫人進來接著顧玖出去。
這麼大半夜的出門,謝湛肯定不放心,陪著顧玖一起過去。
睢侯府在大寧坊,距離永興坊很近,這邊坐上馬車,那邊就到了。
一路上,自有睢侯府的下人,拿著武侯鋪的簽章的條子,出示給巡街武侯看。
到了睢侯府,直接進了高三爺的院子。
今日鄭太醫令聽說顧玖晚上會過來,也過來看看,想找出高三爺的病因。
顧玖和謝湛進去的時候,鄭太醫令已經在了。
睢侯夫人也在,同樣在這裏的,還有睢侯世子。顧玖又不是普通的大夫,作為主家,得過來這邊接待,表示重視。
睢侯夫人的年齡看著比高氏小些,一張臉保養的不錯,但眉眼凌厲,看著有幾分嚴肅,不好相的面相。
雙方互相寒暄了幾句,睢侯夫人表達了善意,就進正題。
高三爺是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此刻已經過了子時,他全開始麻木,因此神態看起來十分的難,面有慌張之。
顧玖先打量他的氣,見神有幾分憔悴,臉有些浮腫,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
也是,接連幾天夜裏不能睡,黑白顛倒的,人很難神起來。
顧玖沒有多廢話,直接開始問診,「高三爺這樣子有幾天了?」
「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
「只覺周麻木,可還有其他不舒服?·」
「沒有,其他都好好的,白天也沒問題,就是過了子時就開始渾麻木,到了卯時,就慢慢好了。」
「手腳我看看。」
顧玖在這邊問診,那邊鄭太醫令手搭在高三爺手腕上診脈。
顧玖都問完了,那邊鄭太醫令依舊閉雙眼,仔細分辨脈象。
過了一會兒,睜開眼道:「似乎和白日不太一樣,這會兒約有些脈息混的跡象,沉浮不現,不甚明了。這樣的脈象從未見過,郡主也來看看。」
顧玖就也上手查看,細細知手下的脈象。
把高三爺左右手都仔細查了一遍,跟鄭太醫令道:「這病癥晝伏夜出,但臟腑沒事,應該是經脈氣逆導致。」
鄭太醫令恍然大悟,「經脈逆,對,應該是經脈逆導致。但人的經脈不會無緣無故逆,難道是被人了手腳?」
顧玖道:「相傳,江湖上有一門反針,可以把人氣調。他們利用患者求診的機會,給患者施反針。患者當時察覺不到異樣,過了幾天或者幾個月,就會開始出現各種癥狀,必須去他那裏治療才可治癒。這通常是用來斂財的法。」
事實上,顧玖就很通這種針法,就是當時學習燒山火喝天涼前,用以掌握針灸細微變化的季氏反針法,卻還從沒用過。
沒想到,這個時代,居然有這種害人的針法。
「竟然還有這種事!」鄭太醫令臉一變,」學醫的人,竟能幹出這等無恥之事,簡直是杏林敗類!」
顧玖道:「您老是太醫署令,天下醫者都歸您老管,這事可不能放過呦!」
鄭太醫令鄭重的點點頭。
高家人那邊臉都已經變了,高三爺憤怒的道:「我想起來了,前段時間,我出京去雍州一趟,在那邊和朋友去外面喝酒,喝的有點多,後來又招了風寒,朋友就帶我去了一家春來堂的,據說那家葯堂的東家是兩兄弟,是個祖傳的杏林高手,姓盧,尤其擅長針灸。」
「當時是盧二東家給我看的,讓我趴著,在背上針灸,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但當時覺很神奇,針灸過後,我的風寒癥狀就沒了。一定是他,我長這麼大,就針灸過那麼一次。」
高三爺滿臉愁容,道:「這可怎麼辦是好,難道還得再去雍州,讓他給我解了?但他這次解了,會不會再給我下另一種反針?」
睢侯夫人叱了一聲:「急什麼?小神醫在呢,還能看著你繼續被折磨?」
顧玖聽著這話,看了一眼睢侯夫人,說的好像包治百病似的,若是治不了呢?
謝湛看淡淡道:「郡主是大夫,不是神仙,不是什麼病都能治。郡主年齡小,很多醫還得跟著前輩們再學學。」
顧玖笑盈盈的看著謝湛,朝他彎彎眼睛。
睢侯夫人被年輕後生懟了,臉有些不快。
睢侯世子夫人急忙笑著打圓場,「郡主莫怪,也是郡主名頭太響,在大家的心目中,郡主可不就是神仙一樣的人?郡主您看,三弟這病,能不能治,如果能治,還要麻煩郡主出手。如果真不能治,難道就只能再找那施針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