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玖又叮囑幾句,打算起離開時,宣平帝住,揚揚下頜示意黃公公清場。
黃公公忙吩咐殿裏伺候的小太監出去,又出門看了看,讓守在門口的殿前侍衛走遠點。
顧玖好奇的著宣平帝,「您要跟我說悄悄話嗎?」
宣平帝不搭理,再次把手腕出去,往脈診上一放。
顧玖不明所以的搭手上去,「不是剛檢查過嗎?」
宣平帝面無表的道:「給朕看看,朕還能不能生出孩子。」
顧玖挑挑眉,沒有再問其他,而是把手搭到他脈上仔細診斷起來。
系統在腦海中道:「報告宿主,掃描到患者子量極,且沒有活,患者已經喪失生育能力。」
顧玖一驚,約覺得這事不小,沒敢輕易開口。
在心裏默問一句:「影響日常運嗎?」
「功能健全,除了不能生育。患者的不育,是人為破壞,是不可逆的。」
顧玖就明白了,這倒霉皇帝,大約是中了誰的暗招。
顧玖放下手,問宣平帝:「請問皇上,宮裏最後一位有孕的娘娘是哪位?距離現在多年了?」
宣平帝依舊面無表,朝黃公公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黃公公先前遣散周圍的人,自己也站在門口沒有進去,既能守著門口,又能隨時聽宣平帝召喚。
這會兒急忙快步進去,道:「稟皇上,宮裏最後一位有孕的娘娘是雲昭容,當年昭榮娘娘有孕三月有餘,生了一場風寒,孩子沒了。再早就是昭媛娘娘了。」
顧玖問道:「那是多年前的事?」
黃公公掐著手指頭算了算,道:「宣平三年年底的時候,奴婢記得那會兒天特別冷。」
顧玖也在心裏算了算,現在是宣平二十四年四月,二十年多一點了。
這二十年間,宣平帝都沒有再讓哪位嬪妃有孕,那麼他已經喪失生育能力二十年了。
這麼多年了,喪生生育能力的原因已經不可考,就算系統也無法掃描到。
但系統既然判定不可逆,那就是治不好的。
顧玖只能搖搖頭,給出自己的判斷,「沒有可能了。」
宣平帝皺皺眉頭,「你也不行?」
顧玖撓撓頭,有些發愁怎麼解釋,「皇上二十來年沒有子嗣,時間太久,現在從脈象上無法判斷當初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不知起因,上也沒異常,就很難對癥下藥。」
宣平帝其實也沒抱太大的希,聽到后雖然失,但也還能接。
換了個話題,「康寧能夠把人的臟切除后,還能讓人活下來,如果某個臟壞掉了,是不是換個好的臟,人還能活下來?」
顧玖眼睛亮了亮,誇道:「皇上腦子真好使,居然能想到這些!」
然後解釋道:「理論上,是可以的。手指斷了,再接回去,手臂斷了也可以接回去,耳朵掉了,人工做一個裝上去……」
宣平帝聽得臉上神逐漸興起來。
顧玖話鋒一轉,接著道:「但只是理論上可以,實際沒辦法作。」
宣平帝臉一僵,「為什麼沒辦法作?」
顧玖道:「這個有好幾方面的原因,拿斷指再接手來說,手指頭裏有好多很細很細的管,接手指不是把表皮合到一起就完了,而是需要把裏面很細很細的管,一一合起來。這樣手指的才能流通,這手指才是『活』的,不然就是好了,斷指還是會壞死。」
宣平帝聽懂了,點點頭。
「但那麼多那麼細的管想給它起來,憑我們的眼睛,幾乎是看不清楚的。就算我們有比頭髮還細很多的針線,但就像是把一隻小螞蟻起來一樣,做不到。」
「手指頭在外面都這樣,臟上在腔里,連通的管更多更複雜,要把對應的管一一吻合,很難。」
顧玖用他能夠聽得懂的話,繼續給他講:「除了這個外,最大的原因,是我們的的排異。簡單的講,就是別人里的東西,到了我們的里,我們里的不接,會排斥它,這樣它就死了,人也就沒命了。」
宣平帝思索著道:「有沒有可能,讓不排異?」
顧玖連連搖頭,「的確有可能某兩人的互相不排異,但沒辦法知道誰和誰的不排異,沒辦法試,只有一次機會,試錯了,人當場就死了。」
宣平帝像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問起顧玖的醫,「你小小年紀,這些稀奇古怪的醫從哪裏來?」
顧玖笑道:「我師父教的呀!」
宣平帝興緻上來,追問道:「你都這麼厲害了,你師父豈不是神仙一樣的人?」
顧玖點點頭,「我一直覺得他就是神仙來著,來無影去無蹤,我永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甚至他長什麼樣我都沒見過,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你既然有這際遇,怎麼就了謝家的養媳?你家在哪裏,父母又在哪裏?」
顧玖張口就瞎扯,「我不記得了,等我記事的時候,就在外面流浪,可能是腦子遭過重創,小時候的事都不記得了。」
「什麼都不記得,怎麼會記得醫?」
顧玖一個磕都不打,「人的記憶是非常奇怪的東西,人有時候會刻意忘一些不願意回想的事,例如有的人在遭遇重大事故后,心裏不願意接,就會刻意把那段事忘,記憶可能只停留在出事之前。」
「我覺得我可能也是因為家裏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了刺激,所以才把有關家的記憶全部忘了,只記得學醫的事。」
宣平帝半信不信,「你在糊弄朕?」
顧玖嚴肅的道:「絕對沒有!人的記憶不會選擇忘,還會被篡改。比如一個殺人犯,殺人後害怕被府抓到,謊稱自己當時不在場,他一遍一遍告訴自己,當時不在場,說的多了,自己就信了。一段時間后,他的記憶就徹底變了自己不在場,人不是他殺的。」
「有這樣的事?」宣平帝有些不敢置信。
顧玖肯定的點頭,「絕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