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硯白只覺得熱一下子直衝腦門，四肢卻一下子冰涼起來。

「那冼家小子長的也不差，而且是被人玩過的……」

接下來的話，冼硯白雙耳嗡嗡，沒有聽見，等他滿頭的熱退下去，只聽趙羽用十分不屑的語氣道：「切，那樣的姿我見多了，別人草過了，我才不稀罕。」

他的語氣轉，「謝清華那樣的，才是人間極品。人聰明，有才氣，相貌世間無二，像高高在上的月亮，讓人想摘下來……」

冼硯白再也不想聽了，雙拳在兩側握，死咬著牙齒，慢慢走出院子。

他在院子外深深的吸了口氣，把滿腔憤懣屈辱死死下，臉上緩緩浮起一抹冰涼的笑。

這時前面一個小廝神匆匆的過來，看著站著的冼硯白，臉上出一抹驚慌的神。

冼硯白立刻笑道：「這位小哥兒，我喝的暈暈乎乎迷路了，這邊的院子看起來不太像待客的地方，能否送我去待客廳？」

那小廝神慌張的對著院子張一眼，僵笑著給冼硯白指了個方向，道：「就在那邊，麻煩公子自己去吧，小的這邊有事不開。」

冼硯白笑笑，朝小廝指的方向去了。

趙家爺倆在說見不得人的話，所以才把院中的下人打發走了，這小廝大約是被留在門口守門的，不知道什麼事出去了一趟。

他肯定不敢說在這裏遇到了自己，不然他擅離職守，肯定會被罰。

冼硯白當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走到宴客廳，桌上杯盞狼藉，有兩人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另外的人坐在旁邊的椅上小聲說著話，或者閉目養神。

於東城看到冼硯白，道：「硯白兄，你終於醒了，這兩個傢伙還在睡呢，要不，醒他們走吧，咱們出來的時間夠久了。」

冼硯白沒事人一樣，道：「行，的確打擾天翼兄夠久了。咦，天翼兄呢，是不是也喝多了？」

「沒有，聽說他家的長輩他有什麼事，估計一會兒就來了。」

「那就再等等吧，總得跟人辭行后再走，不然太失禮了。」冼硯白也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向顧如之道：「如之兄，能不能麻煩你個事？」

顧如之問：「什麼事？」

「後日沒什麼事，我想請同窗們一起去老母山賞景，若能景生，做出一篇文章來就好了。但如之兄知道，清華兄歷來待人客套有禮，和咱們並不親近，也就如之兄能得了清華兄的法眼。我想請如之兄出面請清華兄，到時候咱們如果遇到文章上的問題，也能請教一二。」

老母山是宣州城外的一座山，相傳驪山老母曾在此修鍊，因而得名。山勢頗高，山上建有一座道觀，因為頗靈驗，所以香火十分旺盛。

香客多了，道觀自然寬裕，把主殿修建的格外金碧輝煌，三層樓閣獨自矗立在山巔，每到冬季，雪一下就銀裝素裹，猶如仙境。

因此，越到冬季，遊客越多。

冼硯白接著又道：「當然，是我想請清華兄，這一路的吃用都由我來出，你看怎樣？」

於東城掌道：「這個好，前些日子，孔先生抱恙，清華兄給咱們講時務策，不就講的很好？若清華兄在旁看著咱們做文章，這次的作業就穩了。」

另外兩名學生也極力讓顧如之下帖給謝湛，「清華兄平日冷冷清清，藉著這次機會，大家增進點也是好的。」

顧如之就點頭答應了，「那行，明日就給清華兄下帖子。」

冼硯白心中冷哼，面上毫無變化。

幾人正說著話，趙羽從外面走進來，臉上一點霾也沒有，笑著道：「幾位說什麼呢，明日給清華兄下帖子是打算去哪裏？」

他說著話，眼神似有似無的往冼硯白臉上掃，眼中帶著輕佻的打量，或者像是評估貨一樣。

冼硯白此刻心的屈辱，翻騰如江海，他趕垂下眼簾，免得他的雙眼泄了緒。

顧如之總覺得趙羽怪氣，晴不定，不太想跟他打道，就閉口不言。

於東城沒心沒肺的笑道：「我們打算後日請清華兄去老母山遊玩，天翼兄去嗎？」

趙羽眼睛閃了閃，「哦」了一聲，並沒有答覆，而是道：「到時候看吧。」

冼硯白冷哼，魚已上鈎，到時候就看是魚死，還是網破。

顧玖去看了看涇州王，人依舊虛弱的要命，但依舊頑強的活著。

顧玖扯開他上查看刀口，很好，沒有膿腫的跡象。再把把脈，有些遲數，卻頑強的跳著。

「行了，暫時是沒問題的，再兩天，就能吃東西了。能吃東西，您老的命就算暫時撿回來了。」

涇州王無力的掀掀眼皮，一肚子關於疼啊、啊的話都懶得說，說了這小東西也只會無的嘲笑他。

畢竟小東西記仇，不會輕易原諒他做的惡。

黃公公的痢疾好徹底了，只是在壹醫堂無所事事，無聊頂，又不敢輕易擅離職守，逮著顧玖，就一通吧啦吧啦。

顧玖急著回家過節，無的拋下黃公公，頭也不回的走了。

馬車剛走到拐角，就聽到有人。

顧玖掀簾一看，竟然是王夫人，王夫人站在那裏，一素，雙眉輕蹙，臉上即使沒有淚，也顯得梨花帶雨，格外弱。

王夫人邊還帶著個三十來歲的僕婦，臉部廓清晰，顯得人十分有主意，和王夫人的弱形鮮明對比。

這地方正是當時王大娘子來找的地方。

莫不是母倆心有靈犀？

「顧小神醫，能否借一步說話？」

得，開口第一句話都是一樣的。

顧玖下馬車，主讓周大春去前面等。

「王夫人。」顧玖欠欠，「您找我有事嗎？」

王夫人未語淚先流，抖著聲音道：「顧小神醫，我知道很唐突，但我也沒辦法了，小神醫能不能告訴我，那天我兒跟你是怎麼說的？……有沒有說孩子是誰的？」

又叨叨著解釋：「我家夫君……嫌我兒丟人，不想再查下去，但我想知道，我兒到底是為什麼死的，我不能讓就這麼不清不白的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