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州王道：「我是病了，你不是早看過了？」

顧玖搖搖頭，一隻手放在自己口，「我說的是你這裏病了。」

「我是那裏病了，不是你說那裏長了個瘤子？」

「我是說，你心裏病了。人不會生病，心裏也會生病。的病好醫，心裏的病難治。」

「你從小遭不公平待遇，那些不平積在心裏，一年一年，逐漸發酵，變刻骨的仇恨，仇恨主宰了你的緒和行為，讓你變得偏執，偏執就是病，一種心理疾病。」

顧玖突然有了談興，「您有沒有想過，您是在乎您的母親和兄長的？」

涇州王斜著眼看，他後悔說那麼多了，這就是個小姑娘，什麼都不懂！

顧玖道：「佛說，由故生憂，由故生怖，若離於者，無憂亦無怖。沒有，哪會生出恨？您想想啊，若是旁人這樣對您，您會那麼恨嗎？」

涇州王不搭理顧玖，顧玖自顧自的道：「肯定不會呀！您肯定懶得理會，或者乾脆一掌給他拍死，不會往心裏去。就是因為他們是您的親人，您對他們有，所以他們那麼對您，您才會特別的恨，才會極力想向他們證明你自己！」

「您之所以心心念念那麼多年，正是因為對他們還期待，有，所以才放不下。」

涇州王把眼撇開不看，不承認有些中了他的心。

「小孩子大道理一套一套，你懂什麼，就敢在這裏瞎說！」

「哼哼，」顧玖不樂意了，「我可聰明了，天下的道理是相通的，某些方面做到極致，就會類旁通，對旁的事也會有深刻的領悟。我的醫雖沒到極致，卻也不遠了，所以我對其他事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涇州王瞥一眼，「你這小東西，一貫這麼不謙虛嗎？」

顧玖反駁：「錯了，我這不不謙虛，而是誠實。」

涇州王冷嗤一聲，跟顧玖一通東拉西扯，突然覺得心有些好。

他突然有些好奇，「你覺得我做錯了，那麼若是你落到我的際遇，你會怎麼辦？」

顧玖很認真的想了想，「不會，我這麼優秀的人，誰跟我做兄弟姐妹，都會被我的芒制。」

想起謝湛，又道：「頂多跟我一樣日月同輝，父母不會看不到我，埋沒我。您的假設，不存在的。」

就差說涇州王是因為不夠優秀才被母親捨棄的了。

涇州王：「……」

老孫頭忍不住瞪大眼睛去看，這人，真是好厚的臉皮！

涇州王無語片刻，道：「假設，假設這樣呢？」

顧玖乾脆的道：「不存在的，他沒機會，我一針，他下半輩子就只能在床上躺著了，拿什麼跟我爭？」

「如果你娘就是偏心呢，你再優秀也只喜歡你的兄弟姐妹呢？」

顧玖歪著腦袋思考一瞬，「不要了，這樣的娘我不要了。我這樣的人，到哪裏都會歡迎，不是非要娘不可。」

涇州王又給噎住了，這小東西怎麼就通不了呢？

顧玖理所當然道：「不對嗎?我可不是什麼好人，被人欺負就打回去。沒本事打回去，怪自己笨，我才不會牽連無辜，拉上十數萬百姓的命，給自己墊背。」

說著斜著眼看涇州王，這人再是其可憫，也不能掩蓋他作惡的本質。

把手裏的瓜子殼丟炭盆里，看著它們化作灰燼，拍拍手站起來，「不跟您東拉西扯了，手出來我看看。」

涇州王張張，算了，他幾十歲的人了，不跟這小東西一般見識。

把手出去讓看。

顧玖仔細檢查一番，發現出了這麼大的事，涇州王的病竟然沒有惡化，心態還蠻好的。

顧玖表揚道：「不錯，維持的還可以……」

正說著，程刺史陪著兩個人掀簾走了進來。

其中一人瘦高個子十歲的樣子，一臉的不茍言笑，整的誰欠他家幾百斤黑豆似的，上穿著深緋配金帶的正四品服。

另一人穿外面裹著黑貂裘，出裏面緋公服，只不過是監的服飾。人微胖，面白無須，看起來一團和氣。

顧玖回頭看一眼，見三人都是頂著一腦袋的雪，下意識問：「雪又下大了？」

程刺史點點頭，高瘦老頭則上下打量幾眼。

那位監也笑的著，神態很是溫和。

程刺史給顧玖介紹高瘦老頭：「這位是太醫院掌令鄭醫令。」

又比比那監，「這位是前中黃公公。」

顧玖知道監中，緋的是的服，這人能在前伺候，一定是皇上的親信。

顧玖站起來給兩人行禮，「拜見太醫令大人，拜見黃公公。」

程刺史又給兩人介紹顧玖：「鄭大人，黃公公，這位就是顧小神醫了。」

鄭太醫令顯然有些驚訝，沒想到小神醫居然這麼小，再次打量顧玖幾眼，依舊嚴肅著臉，誇道：「真是年有為。」筆蒾樓

黃公公顯然也對顧玖很好奇，笑瞇瞇的點頭，「的確是年有為，年有為啊！」

顧玖出八顆牙齒的笑容，先面向鄭太醫令，「您老也……老驥伏櫪。」

再看向黃公公，「您也年富力強，風度翩翩。」

鄭太醫令角了，黃公公哈哈大笑。

涇州王嘀咕一聲：「小馬屁。」

顧玖懟一句：「分明是禮尚往來。」

鄭太醫令和黃公公面向涇州王拜下去，黃公公道：「王爺，多年不見了。」

鄭太醫令規規矩矩的道：「參見王爺。」

涇州王懶懶散散靠著，抬了抬手，示意兩人起來。

向黃公公道：「我那好皇兄派你們來幹什麼，看我死了沒？」

鄭大人直起腰，一板一眼道：「皇上派微臣來，看看王爺的病。」

黃公公則道：「看您說的，皇上還是記掛王爺的。」

涇州王「切」一聲，漫不經心道：「記掛著我，擔心我死了，就看不到我悲苦的下半生了。」

屋裏氣氛頓時有些凝滯。

顧玖好奇的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原來皇上是這個意思，難怪要讓治涇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