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郎氣得額上青筋直蹦，「還不說實話，到底是不是欠的賭債，欠了多？」

沈劉氏的哭聲一頓，抹抹眼睛，垂下頭，氣弱的說了一句：「欠了一兩銀子。」

姚大郎握握拳頭，再咬咬牙，「我早跟他說過，不要去賭，不要去賭，他都當作耳旁風。您老總護著他，說他年紀還小，過幾年大了就收心了，他都多大的人了，還要事事靠別人給他善後。這事我管不了，我自己都是贅婿，無分文，哪來的錢給他還賭債？」

「大郎，大郎，你不能沒良心啊，你攀上高枝了，就不管你親弟弟了，不要老娘了？不行，你再贅，我還是你的老娘，老二還是你的弟弟，你不能不管我們！」

顧玖正看得熱鬧，覺邊靠近一人，扭頭一瞧，原來是謝湛。

這會兒學生們陸續出來，都圍在旁邊看熱鬧。倒是都是讀書人，看歸看，沒好意思指指點點的。

姚大郎氣的聲音都抖了：「我不管你？雖然我已經招贅出去了，但每個月的該孝敬您的一點沒。老二兒子都那麼大了，怎麼？我還要養他到老啊？」

沈劉氏扯扯自己的襟，「你孝敬什麼了，一個月那麼點銀子，夠幹什麼？你瞧瞧，你瞧瞧，你上穿著綾羅綢緞，卻讓老娘穿著破爛衫，你還說你孝敬，孝敬個屁呀！」

沈劉氏一屁蹲到地上，雙手拍著自己的大，邊拍邊哭，「都來看看啊，看看這個不孝子，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卻不管老娘和親弟弟呀！這個沒良心的，他要死親娘了，大家都來看看呀！」

姚大郎仰天閉閉眼，他雖然早見識過他娘對他的冷無，還是忍不住心涼。

這裏是州學，在這裏鬧，難道就沒想過他會被鬧得面盡失，今後在州學都抬不起頭來？

但卻毫不在意，對於來說他哪怕前途盡毀，也比不上他弟弟掉一頭髮重要。

姚大郎不發一言，直直盯著他娘，眼前這人真是他親娘？怎麼有這麼偏心的娘？

天下哪有這樣的娘！

沈劉氏給他直愣愣的眼神看得心虛不已，哭號聲慢慢都停了下來。

姚大郎角慢慢勾起了一抹冷笑，「他不是在我媳婦那裏弄了間鋪子，也值個二三百兩，為什麼不賣了還債？」

「你這個黑心爛肚腸的，你就見不得你弟弟好，」沈劉氏一骨碌爬起來，指著姚大郎的鼻子就罵：「那是你弟弟的鋪子，你怎麼能賣你弟弟的鋪子呢？你怎麼不賣你媳婦的鋪子，你媳婦的鋪子那麼多，隨便賣一間就夠你弟弟還債了，你弟弟就那一間，你怎麼這麼惡毒，還打那一間鋪子的主意？」

姚大郎看了娘好半天，實在理解不了他娘怎麼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那麼不講理的話。

顧玖驚愕的扭頭去看謝湛，這人特麼的從出生就沒有牙齒吧？怎麼這麼的無恥呢？

謝湛把的腦袋給掰回去，好好看你的熱鬧吧。

姚大郎角掛著諷刺的冷笑，搖搖頭，實在不想再跟他娘掰扯，也實在掰扯不清。

「沒錢，我就是個窮學生，無分文，去哪裏幫你小兒子還賭債？您老還是另想辦法吧。」

說著抬腳就要走。

被沈劉氏一把扯住，「你沒錢你媳婦有啊，你媳婦家裏金山銀山花不完，手指裏出來一點點就夠你弟弟過好日子了，為什麼就不能給你弟弟一點呢？」

這話說的，實在太不要臉了。

旁觀的學生們都看不過去了，紛紛道：「人家再有錢那是人家的，跟你也沒關係呀？」

「就是啊，人家的錢哪怕扔大街，也跟你家沒關係吧？自己兒子的賭債，要人家還，這是哪門子道理？」

「你們懂個屁！」沈劉氏掃視著周圍，無差別攻擊。

顧玖就順口接一句：「我們是不懂屁，您我們倒還懂點。」

學生們噗一聲都笑了。

姚大郎一張臉的通紅，他娘真的把他的臉都丟完了。

沈劉氏狠狠瞪著顧玖，往前一撲一撲，像是想上去打人，邊指罵道：「又是你，管我們家閑事，你這小……」

「住口！」姚大郎用盡全力氣大吼一聲，打斷他娘接下來罵人的話。

謝湛手拉一把顧玖，站在顧玖左近的學生們紛紛圍攏過去，把顧玖護在後面。

冼硯白站在最前面，張開手臂道：「這裏是州學，可不能手啊！」

沈劉氏被姚大郎扯住，回頭一看，也嚇了一跳，從沒見過姚大郎這麼生氣的模樣，一張臉通紅，眼睛都要充了似的，也是愣住了。

謝湛淡淡看一眼沈劉氏，冷哼一聲，跟姚大郎道：「姚學兄，不知道可聽說過這句話，蛇有七寸，人有肋，蛇打七寸，人攻肋?」:筆瞇樓

許大郎著謝湛，若有所思，他娘的肋是什麼？

是他弟弟！

但是怎麼拿他弟弟，以牽制他娘呢？

謝湛看到姚大郎依舊皺著的眉，就明白他沒想到好辦法。

謝湛只好點了一句：「姚學兄招贅出去了，不方便手家裏的事，不是還有宗族嗎？任何一個宗族，恐怕都不嫌族產多。」

這一下姚大郎算是明白了，一個人再怎樣也不能離宗族的管束。

他只要給族裏買點族田，或者治點產業，族裏得了好，還不是他想怎樣就怎樣？他想讓族裏把他弟弟關祠堂也好，打斷也好，還不都是一句話的事？

拿住他弟弟，他老娘就翻不起大浪來。

姚大郎猛拍一下腦門，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人群中，不學生看看謝湛，再看看顧玖。這個謝清華，就因為老太婆罵了他妹妹一聲，還沒罵完，就教姚大郎怎麼對付他親娘，可真是夠的。

謝湛平時在學里，跟任何人都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端方守禮，君子如玉，沒想到私下是這樣的人！

姚大郎面向謝湛，躬謝，「多謝謝學弟指點迷津。」

直起來，轉看看他娘，也不打算回去，這就準備回沈家，找族長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