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玖和傅蓉娘進院中，杜老大夫先迎上來，臉上帶著好奇，還藏著幾分躍躍試，像極了即將得到一件稀罕玩意兒的小年。

「顧小大夫啊，我都聽說了，怎麼樣，可有把握？」

顧玖認真回答：「我們盡最大的努力，能不能，就看天意了。」

杜老大夫不好意思的問：「顧小大夫啊，你看咱們都這麼了，我能不能進去觀看？」

顧玖還沒回答，陳醫令就不滿道：「老杜你想什麼呢？我都不能進去，人家家屬也都不能進去，你就歇歇心思吧！

都是宣州有名的大夫，兩人認識多年，說話毫不客氣。

杜老大夫不解的問他：「怎麼就不能進去？顧小大夫就不是那小氣人。」

他可不認為顧玖會擔心他們學技。

陳醫令顯擺的道：「老杜你不懂了吧，咱們全上下，到都是髒東西，手的時候，進去的人多，把這些髒東西帶進去，萬一沾染給病人，可就是要命的事。」

杜老大夫求知慾立刻給點燃，拉住陳醫令問：「什麼髒東西，怎麼沾染給病人……」

今日進手室幫忙的，是鄧先生和陳鳴謙兩人。

兩人也據顧玖的要求，在醫署從上到下洗了個乾淨，此時站在廂房門前，等待手開始。

旁邊站著簡安他們四個。

顧玖問：「屋裏消毒了嗎?」

今早簡安他們四個先趕過來，提前把準備手的屋子裏，用酒把桌子、床都了一遍，牆面窗戶地面都用酒噴灑了一遍。

簡安恭敬的回道：「都消毒了，大師姐放心。」

說著羨慕的看一眼陳鳴謙，這小子能跟進去打下手，如果這例手功，今後陳鳴謙就是大師姐固定的助手了，能學到的東西一定很多，和他們的距離就會越拉越遠。

顧玖道：「蓉娘姐姐，麻沸散給他喝下去。」

麻沸散是在家時，托周嫂子熬好了的，省的到這裏耽誤時間。

傅蓉娘從背簍里取出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陶罐，讓許老娘取只碗來，把葯倒進去。

杜老和陳醫令、劉先生他們聽到麻沸散，都驚訝的不行，麻沸散這種失傳多年的葯，顧玖居然有方子嗎？

所有人都驚訝的著顧玖，這個小丫頭還會多東西？真想都給學到手啊！

這個時候不是刨問底的時候，都把這事暫時下。

傅蓉娘端著葯走進屋子，把葯喂許大郎服下。

等待葯生效的時間，顧玖又讓醫署帶過來的罩和口罩取出來，分給鄧先生和陳鳴謙。

傅蓉娘幫著顧玖，先把罩穿好，頭巾紮好，顧玖戴上口罩。

鄧先生和陳鳴謙第一次穿罩，跟著顧玖學習，怎麼做，他們就跟著怎麼做。

三人穿戴好，這一番慎而重之的作，有種嚴陣以待的覺，愣是讓氣氛都張起來。

杜老好奇的問陳醫令，」為什麼要這樣打扮？」

「九娘說了，包住頭髮，是為了避免手過程中，頭髮掉進腹腔，戴上口罩，是怕說話時唾沫星子濺到腹腔。而頭髮和唾沫星子都有大量的細菌，進病人的腹腔，會引起傷口染化膿。」

陳醫令和杜老小聲說著話，其餘人靜靜看著。

許家人惴惴不安，許老娘更是一會兒揪襟，一會兒掐手指，想問什麼，又不知道要問些什麼。

這一會兒功夫，門外看熱鬧的百姓更多了，把肚子剖開再上的事，簡直開天闢地頭一回，在十里八鄉來說，這事簡直能和好好的人突然長出一條尾的稀罕程度媲，極大的點燃了群眾的熊熊八卦之火。

所以不本村的人，外村也來了不看熱鬧的人，甚至專門從城裏趕來的。至於醫者，除了杜老外，其餘人倒是沒來。

因為沒人相信這事能，在大家心裏，這事好比天上掉下一條龍，完全無稽之談，誰信誰傻蛋。

顧玖三人穿戴好，傅蓉娘又讓許家人打水來，三人仔仔細細把手洗乾淨，自然晾乾，然後提著消毒過的進了房間。

門從外面被傅蓉娘關上，自己守在外面，不讓人隨便進。

門一關，張氣氛好像突然散了，外面才像被打開了開關，人們紛紛議論起來。

外面的嘈雜，毫不影響裏面的三個人。

鄧先生和陳鳴謙站在許大郎兩側，既有些蠢蠢的興，又有些手足無措，第一次干這樣的事，心裏說不張是假的。

顧玖的手用被一塊煮過的棉布包裹著，這時被打開放桌邊順手的地方。

此刻許大郎已經在麻沸散的作用下，昏迷過去。

許大郎也被要求洗了澡，只穿一條。

這時代沒後世那些殺菌設備，只能事事多注意。

顧玖扎著兩隻手，讓陳鳴謙把許大郎上的蓋的被子揭開。

顧玖看著許大郎上的，道：「也了。」

陳鳴謙一愣，看看鄧先生。

顧玖嚴肅的道：「下的也剃了，那裏面最容易藏污納垢。」

陳鳴謙險些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去看鄧先生，結道：「什，什麼？」

鄧先生退後半步，對著顧玖躬施一禮。

「顧小大夫一個孩子，眼裏只有患者，而沒有男之分，不懼個人毀譽，對待醫的態度讓人肅然起敬，行醫守可謂我輩楷模，請我一拜。」

顧玖口罩上出的一雙眼睛彎了彎，道：「鄧先生過獎了，這是一名醫者起碼的職業道德，不值一提。」

鄧先生吩咐陳鳴謙，「剃了吧！」

陳鳴謙猶豫一下，看著顧玖，「您，能不能轉過去?」

顧玖看他一眼，好吧，這時代的人保守，如果真要看，陳鳴謙估計不了手。

等了一會兒，顧玖背著子問兩人：「好了嗎，可以開始了吧？」

陳鳴謙把被子往上拉拉，蓋到許大郎小腹下，才道：「準備好了！」

顧玖轉過來，舉起自己的手刀。

陳鳴謙立刻張起來，急忙穩穩心神，強迫自己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