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的師兄們齊齊側頭看過來,其中一個笑道:「劉先生說的對,劉先生從不說假話,咱們醫令大人從不這樣。」
劉先生瞪一眼那個學生,不會說話你就閉!
回頭十分真誠的著顧玖,看吧,我沒說謊。
顧玖也十分誠懇的點點頭:「嗯嗯,我就假裝相信了。」
說話間,陳醫令就被吵醒了。
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癔怔片刻,被劉先生咬牙切齒殺氣騰騰的瞪著,才回過神來。
兩隻手在臉上用力兩下,堆起熱洋溢的笑臉迎過來,「小姑娘啊,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來了,快快快,進來……」
說著朝劉先生揮揮手,「你可以走了。」
劉先生哼哼幾聲,邊走邊嘀咕:「老傢伙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陳醫令熱又不失慈祥的問了顧玖的姓名,「我等了你好多天了,終於把你給等來了。放心,到了這裏,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別拘束。」
表達一番善意,又給顧玖介學生。
回答劉先生話的那個,陳鳴謙,瘦高個子的簡安,皮黝黑的那個王興旺,看起來年齡最小的那個許平,最沉穩的劉芳林。
介紹完雙方,陳醫令訓戒學生:「你們別看九娘人小,醫可是很厲害的,今後你們可要努力了,現在人你們師兄,別到最後被超越了,再師兄,你們還有臉答應嗎?」
陳鳴謙笑道:「學醫不論先後,能者為長,真到了那一天,我們九娘一聲師姐也是可以的。」
顧玖十分客觀的道:「那估計今天就得改口。」
陳鳴謙和其餘四人一愣,然後都笑了,許平道:「無妨,只要師妹能讓我們心服口服,今日改口又何妨?」
簡安道:那師妹可得拿出本事來,讓我們瞧瞧。」
陳醫令笑呵呵的拍拍顧玖的腦袋,「行了,讓我們看看你的本事。」
指指那邊桌上擺放的一摞一摞的紙張,「過來看看,那些都是你師兄們昨日接待的患者脈案。」
醫署學醫時間長的學生,每天下午會和先生一起接待患者,上午主要是整理前日患者的脈案,討論得失,然後學習相關病例的,研究方劑。
陳鳴謙拿起其中一沓紙,「這些是我分別對同一位患者寫的脈案,這位患者趙耕田歲,咳嗽已有半月有餘。
陳鳴謙說著,醫案依次在案上擺開,「我們給出的脈案不一樣,師妹來看一看,可有不同見解?」
他說到「見解」兩個字的時候,笑了一下,明顯帶了點調侃的意味。
顧玖也不在意,走過去仔細脈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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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玖指指前兩張,「患者咳嗽伴有頭痛,痰不易咳出,痰中帶有,咽痛,舌苔紅,這不就是秋燥的典型癥狀,為什麼斷為外秋涼?」
這兩張脈案是簡安和王大壯寫的,簡安道:「患者不有這些癥狀,還有風寒低熱,導致風寒低熱,怕冷鼻塞的,不就是季節變化,天起轉涼了嗎?」
「也不一定是涼,氣虛弱的人,容易染外邪,天氣乍暖還寒,秋燥一起,患者頂不住,就出現風寒的癥狀,但歸結底,還是因為秋燥。」
簡安和王大壯都看向陳醫令,想從陳醫令裏得到正確答案。
只見陳醫令捋著鬍鬚點頭淺笑。
兩人心裏同時有不敢置信的覺,這麼個小小的姑娘,就看了他們的脈案,居然說對了?
顧玖再指指後面三張,「這三張的脈象和癥狀是吻合的,但開出的方子各有不同。每一張的君臣佐使配伍都多有些問題,既然斷定是秋燥,為什麼要費心去配伍,而不是直接開清燥救肺湯?」
疑的問道:「經方還沒學嗎?」
顧玖這一番話的臉彩紛呈。
寫出后三張脈案的三人相互看看彼此,陳鳴謙道:「我忘了經方的事,你們呢?」
其餘兩人不說話。
陳醫令著顧玖欣的笑,然後從講桌上拿過來一張紙,遞給陳鳴謙,「看看吧。」
顧玖踮著腳尖,探頭看一眼,見上面個記載的很簡單----脈浮細數,溫燥咳嗽,清燥救肺湯。
心裏就有數了,的判斷是對的。
陳醫令點點幾人,「怎麼樣,有什麼想?」
陳鳴謙神赧然,朝顧玖拱拱手,「師妹高明,我們實在汗的很。」
顧玖道:「師兄們錯在經驗太而已,看的病患多了就好了。」
陳鳴謙:這話說的,有大師姐的口吻了。
陳醫令道:「不是你們忘了經方,而是學到的東西沒有融會貫通,無法信手拈來而已,今晚回去把《金匱要略》和《傷寒論》背,我明日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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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陳醫令給大家講了咳嗽的幾種起因,對應的脈象,以及置的方法。
因為顧玖在劉先生那裏耽誤了點時間,陳醫令講完,就到了中午。
陳醫令讓大家散了,各自去吃午飯。
顧玖今日本來只打算過來看看,哪知道醫署的先生們都太熱,生怕走了,急急慌慌讓跟著上課,餐什麼的都沒準備。
陳醫令帶著顧玖出來,知道什麼也沒帶,就道:「外面有家小食肆,做的羊湯味道特別棒,老夫請你去吃。」
「九娘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咱們醫署歷來都有這個規矩,新學生學第一天,都要由先生請吃飯的。」
院子就那麼大,學生們都在膳堂外面等著放飯。
排在後面臨時師兄齊齊回頭,鄙視的看一眼陳醫令。
另一個隊伍中,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驚奇的道:「啊?咱們醫署還有這個規矩啊,我學的時候沒有先生請我啊!」
正往外走的陳醫令回頭綳著臉,「以前沒有,今日就有了。」
顧玖樂不可支,「是不是今日過後,這條規矩就廢除了?」
陳醫令也哈哈大笑,「規矩嘛,因人而異,因人而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