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玖輕輕一句,驚的謝湛險些失態。
大縉是三省六部制,中書省、門下省、和尚書省,無疑是權力中心。中書令、門下侍中、尚書令三人,實際上是大縉的三位宰相。
他想過顧玖出很好,但沒想到顧玖竟然是宰相的孫。
沈相的孫自然也姓沈,「顧玖」這個名字就是化名了。
他想起顧玖曾經說過,們一家是回鄉的途中,遇到了流匪,全家被殺。
宰相全家被殺,這麼大的事,不說天下皆知,也應該傳的沸沸揚揚了,為什麼他沒有得到消息?
就算他的消息網如今還沒有鋪開,但有關朝堂的大事,還是有渠道得知的。
看來這件事有蹊蹺,有人把這件事遮掩下去了。
沈相致仕,遠離權力中心,再被毀滅跡,上邊有人著,這件事也容易被遮掩下去。
謝湛思忖間,顧玖的聲音輕輕的,繼續道:「我大伯的兒子沈長彧是個很優秀的人,才十八歲,人長得好,才學又高,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可不幸的是,他死了……」
謝湛顧玖頭髮的手一頓,然後在背上輕拍兩下。
「大堂哥從不會夜不歸宿,那次卻三天三夜沒回家,家裏人到找卻找不到。一天早上,他的卻出現在正街上,上到都是。大堂哥的被運回去時,我和家裏的姐妹被勒令呆在自己房裏,不準出去,還是後來,我那繼妹逞能,讓下人出去聽,我才從繼妹下人的口裏得知……」
顧玖語聲微凝,也不知道是原主的意識作祟,還是自己對這件事的憎惡,心裏覺得十分的煩悶。
低低道:「大堂哥被人侵犯了,他是自戕死的。」
謝湛的手再次頓住,心裏驚濤駭浪,一個宰相的嫡長孫,被人侵犯了,這行為簡直猖狂至極,什麼人這麼膽大妄為?
顧玖的聲音依舊幽幽的,「害他的人,明目張膽把他的扔在京城最繁華的主街,他明明可以悄悄埋了,這樣我家裏人只會以為大堂哥失蹤了,而不知他是被害了,兇手卻故意扔在大街,就是給我祖父看的。」
謝湛把顧玖扶起來,按著的腦袋,把按到前,「不說了,難就不說了。」
他會去查,查到幕後真兇,給九娘一家報仇。
或許是月太清冷,也或許是顧玖今日見到了京城來的故人,更或許是那些事在心頭太久,突然很想傾訴。
「辱我大堂哥的人,故意把他的扔在大街上,明顯就是非常恨我家裏的人。可是祖父為人方正,從沒做什麼喪良心的事,家裏家規十分嚴厲,叔伯兄弟們從不敢在外胡來惹事,要說仇家,實在想不到有誰。」
謝湛道:「或許是政敵。」
顧玖道:「可惜我當時和六哥一樣,是個一心死讀書的人,外面的消息一概不知,更不知道我祖父有什麼政敵。」
「大堂哥的案子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偵辦,但十多日都沒有進展。同時我祖父也在派人查訪,後來查到我大堂哥失蹤那天,是他的同窗他出去會文。祖父怎麼查的,家裏的小輩們都不知道,只知道最後輾轉查到了都察司掌令峰頭上……」
「峰?承安伯的親弟弟?」
「是他。」顧玖道:「我不清楚祖父和峰在朝堂怎麼鋒的,最後皇上護著峰,出來頂罪的卻是峰的下屬王玉貴。我祖父在朝堂辛苦半生,兢兢業業,從未懈怠,卻連嫡長孫的仇都報不了,心灰意冷之下,上書致仕,帶著我們全家回鄉,哪知……」
謝湛心裏嘆息一聲,沈相這步棋初看出於激憤,實在不是一步好棋。細想也無可奈何,如果坐在皇位上的是個公正的,沈相或許能利用手裏的權力,搜集峰的罪證,然後一舉為長孫報仇。
但峰在那位眼裏,就是個有用的狗子,自己的狗子捨不得打斷,就算真憑實據擺在眼前,也會選擇幫親不幫里。
沈相心灰意冷,辭也是無奈。
至於沈相全家遭遇劫匪,謝湛直覺這事不對,就算致仕,一個宰相帶著全家,還有家丁護院,說也有幾十口。而且劫匪也不是傻子,他們搶劫還是會看人的,一看就是家人的,一般不會手。
就算是為了財搶劫,也不至於全部殺。
「我當時跟著娘去方便,回來的時候,看到劫匪正在殺人。那些劫匪足足有二百來人,他們中間,一部分人拿著弓箭守著路兩邊,防止有人逃。一部分人拿著長刀砍人,明顯是奔著殺人而來,而不是劫財。」
謝湛抱顧玖,在背上一下一下順著,「你看清楚他們用的刀是什麼樣子了嗎?」
「刀長而直,像劍一樣,但是沒有劍尖,頂端是齊的。」
「橫刀!」謝湛口而出。
顧玖從他懷裏抬起頭,「你知道那是什麼刀?」
謝湛一瞬間就想到了很多,「橫刀主要是北衙軍的兵。」
擔心顧玖聽不明白,解釋道:「北衙軍負責皇城和苑,是皇上直接掌握的衛軍。」
他的眉頭越皺越,如果那伙人是來自北衙軍,這件事就複雜了。
可能是皇帝不滿沈相,平時積的不滿多了,所以就在他告老還鄉時,殺人泄憤。
另一種可能,皇帝對北衙軍的控制力不夠,有人私調軍。
「你看清楚他們用的弓了嗎,是什麼樣式?」謝湛又問。
「短稍弓!」
原主對這些完全不懂,但顧玖很懂,對弓箭的種類,以及各自的殺傷力很了解。
謝湛道:「短稍弓也是北衙軍配備的武……」
大縉各軍的武都不一樣,神策軍肩負京城的防衛,有外敵時,還負責抵外侮,所用的陌刀厚重且長,方便馬戰。
橫刀的長度和厚度都不適合戰場上使用,但對於守宮城是綽綽有餘。而短稍弓的殺傷力和程,都不適合戰場上遠距離攻擊。
所以北衙軍配備的武,一直都是這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