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城士子中間,最近流傳最廣的,要數孔老太傅快到宣州的事。
據可靠消息,差不多這兩日就要進宣州城了。
每天都有很多想拜在孔老太傅門下的學子,去城郊迎接,希能給孔老太傅一個好的印象。
有不外地學子都趕了過來,這些日子,附近的客棧生意都好了不。
謝湛今日也打算去城外迎接孔老太傅,他心裏對孔老太傅到宣州來,有一定的猜測,所以更不想失禮。
正好顧玖天天在家學習醫,廢寢忘食,謝湛想帶出門走走散散心。
孔老太傅從京城出發,一路往西南而來,應該走的是宣州東門。
謝湛和顧玖坐著馬車,由周大春趕車,一路出了東門,往郊外而去。
出城十來里,就看到不停靠在路邊的馬車。
這時節郊外芳草萋萋,原野上開著零零散散的野花。
因為出東門是往京城去的道路,所以這邊建有送別的亭子,連著一段長廊,邊上有片小湖,風景看起來不錯。
不年輕的學子或在道路兩邊走,或在亭子裏、長廊里坐著休息,或在湖邊三三兩兩說話。
大縉民風開放,並沒有什麼嚴苛的男大防,這會兒在湖邊、在亭子裏的,還有一些隨家裏兄弟出門散心的姑娘家。
個個衫輕薄,奼紫嫣紅,為這邊風景增不。
學子中,有不人拿著自己的文章或者詩集,等著孔老太傅到來,以便於干謁。
大縉取仕,從九品中正制的選制度,到現在的通過科舉考試仕,也沒多年,科舉制度還不算完善,如今還保留著九品中正制推薦仕的一些習慣,如科考前的干謁。
干謁是把自己的詩文投遞給權貴員或者大儒,只要得到一兩句褒揚,或者賞識,名聲就能很快傳揚出去。
大縉的科考不糊名,如果考前先有了好的名聲,就算沒發揮好,考也可能據平日的名聲,給一個好的名次。
所以干謁之風盛行。
這個顧玖倒是知道一點點,因為原主的家裏也曾有文名極佳的兄長。
顧玖過車窗,看到外面手裏都拿著詩文的學子們,不想起了原主的兄長。
那也曾經是個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年英才,擁有良好的家世、良好的相貌、良好的人品,曾經多人艷羨,最後卻慘死在人的手裏。
顧玖胡思想時,周大春聽謝湛吩咐,把馬車停靠在路邊。
顧玖正要下車,車窗外響起此起彼伏的喧鬧聲。
「來了嗎?是孔老太傅到了?」顧玖邊問謝湛,邊起車簾往外看,難道他們來的這麼是時候?
謝湛回頭去,道:「不是,還沒有。」
顧玖順著他的視線也看過去,只見打城門的方向又來了一輛車,那車也不見得多奢侈,反倒很普通。
但不知道為什麼,很多學子都看著那輛車。
有人道:「那是硯白公子的車,硯白公子也來了,硯白公子學問那麼好,肯定能被孔老太傅收門下。」
「硯白公子是誰?」
顧玖剛想問謝湛,就聽旁邊有人問出這個問題。
「這位兄臺是外地來的吧?硯白公子名冼硯白,是刺史府掌書記冼大人的次子,貌如子都,文採風流,人品絕佳,宣州學子都十分敬重。」
顧玖好奇的看過去,貌似子都?還有人比謝湛還好看?
說話間,那輛馬車在路邊停下來,車簾起,跳下來個小廝,然後扶著一名十七八歲的年人下來。
這年一牙白素錦,素錦上用同系線綉著暗紋,行間那暗紋時時現,偶爾反下,發出點亮來,著低調的奢華。
頭上束著白玉頭箍,額發整整齊齊梳著,一不。
一張臉果然如別人說的那樣,面如冠玉,紅齒白,臉部線條和,面容姣好如子。
此刻臉上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一路走來不時拱手和別人打招呼,「文斌兄、則如兄、四海兄……」
或者不悉的,也頷首示意。
看起來遊很廣的樣子。
這人雖然打扮的一纖塵不染的樣子,但神溫和,半點沒有架子。
和謝湛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
謝湛是哪怕穿著麻裳,哪怕一補丁,他只要人站在那裏,就像發著似的。氣質清清泠泠的,彷彿和人隔著什麼,著疏離,不好接近。
顧玖看看冼硯白,再看看謝湛,臉上不自出笑容來。
硯白公子什麼的,雖然打扮的包,比起家謝湛還是差著一截。
顧玖雙手握住謝湛的手臂,湊近去小聲道:「沒你好看。」
謝湛側頭一笑,手刮一下的鼻尖,「怎麼,我若是不好看,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顧玖認真想了想,如果當初把帶回家的不是謝湛,而是個相貌平平的,還會不會想做人家養媳?
謝湛見想了那麼久都沒答案,後悔問這個問題了,他真怕顧玖點頭,那樣豈不是說明顧玖就只是看上他的臉了?
咳了兩聲,跳下馬車,打斷顧玖的思緒,「那邊風景不錯,咱們去那邊看看。」
說著手把顧玖接下來,讓周大春原地看著馬車。
顧玖被謝湛牽著手,邊老實回答謝湛先前的問題:「估計是的。如果非要我在有趣的靈魂和好看的皮囊中選擇,我選好看的皮囊做男寵,有趣的靈魂做朋友。」
謝湛:「……」
臉黑了!
還男寵,你怕不是想上天!
「不過,我幹嘛要二選一?選既有好看的皮囊,又有有趣的靈魂不香嗎?」
謝湛試探著問:「那我是既有好看的皮囊,還有有趣的靈魂嗎?」
顧玖拍拍謝湛的膛,「自信點,把『嗎"字去掉!」
謝湛覺得自己該高興,又似乎高興不起來。
那位硯白公子被很多學子簇擁著,緩慢的往前走,寒暄聲此起彼伏。
謝湛和顧玖打這群人邊路過時,顧玖好奇的看了幾眼,因為離得近了,能看到冼硯白眼下有青黑,他很白,但缺乏澤,而且白中著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