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公帶著陸阿牛,兩人在宮中呆了一下午,出來時,就剩下護國公一人。
護國公卻沒有回府,而是去了孔老太傅的府中,和孔老太傅關起門來說了好一會兒話。
等護國公離開,將近古稀之年的孔老太傅就收拾了行李,帶上家丁護院,於次日踏上了去往宣州的路途。
村民們一路長途跋涉,終於在第九天的下午,到達了宣州城。
遠看宣州城,只覺得城門高大斑駁,一古舊的氣息撲面而來。
城門正中,雕刻著宣州兩個大字,字被風吹日曬,顯得有些灰撲撲。
依舊是丁小武在城門口等著他們。
門吏們見他們這麼多人,自然不敢立刻放進城,問領頭的謝大郎:「你們從哪裏來?這麼多人到宣州是幹什麼的?」
丁小武忙到前面,拱手回稟:「稟差爺,咱們都是從涇州來的百姓,只因家鄉遭災了,想到宣州來落戶。前幾日已經跟寧安縣周縣令報備過了,周縣令答應咱們在這裏落戶。」
寧安縣是宣州的附郭縣,是宣州刺史府駐地。
門吏看看排在城門口的隊伍,馬車就有好幾輛,還有驢車騾車,看起來是個富裕的村子。
涇州西南遭了水災,他們都聽說了,但還沒有到他們這裏逃荒的流民,這是第一支隊伍,還稀罕的。
好奇的看了好幾眼,才讓大家等著,他去報告上。
不一會兒那門吏領了命令,來檢驗放行。
讓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核對清楚路引,放進城中。
宣州城的熱鬧程度毫不亞於涇州,如果不聽口音,這裏和涇州也沒有兩樣。
沿途走著,大人小孩都忍不住四下張。路人也好奇的打量他們,這麼多人,趕了這麼多車,車上還堆滿了行李,實在夠惹人注目的。
徐總鏢頭辦事利索,已經在宣州城找好了地方,依舊是個很大的院子,他們鏢局還是要繼續開下去的。
到鏢局的時候,天已經暗下去,快要天黑了。
同上次在涇州城一樣,村民們暫時在鏢局打地鋪。
都連續累了好多天了,到了宣州都累的不輕,晚上吃過乾糧,早早就躺下了。
因為知道不再趕路了,這一放鬆,大家睡得都比較沉,次日一直到日上三竿,照的實在不能睡,才趕起床。
今日還不得安閑,徐總鏢頭已經托關係,把大家的落戶問題談妥,只等他們人到了,再去衙門辦理各種文書。
一大早,徐總鏢頭帶著村民們,大家一起去縣衙上戶籍。
沒有戶籍就是流民,流民沒有田地,沒有田地就沒有上繳稅賦,不能給朝廷創收,是不允許參加科舉的。
村民如果為子孫後代著想,為長遠計,這個戶籍是必須上的。
謝大郎也問過村民們了,如果還想將來回原籍的,就不要在宣州上戶,暫時在這邊做點小生意餬口,等三四年後再返回原籍。
但這年頭,長途跋涉哪是那麼容易的,這會兒因為是夏季,隨都能打地鋪。還幸運的遇到的雨天,加上人多,才能一路平安到達宣州。
這要擱在其他季節,路上如果遭遇惡劣天氣,或者盜匪,不說九死一生吧,也會異常艱難。
所以百姓都是能不出遠門,盡量不出遠門。
千辛萬苦到了宣州,就沒想著再回去。這年頭活著已經不容易,誰還顧得上留家鄉。
到了寧安縣衙門口,有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等在門口,一見他們過來,就快步迎上去。
遠遠沖徐總鏢頭抱拳:「徐叔,您老來了。」
徐總鏢頭迎上去,哈哈笑著:「有事你就忙去,小事一樁,怎麼你還親自來了。」
男子笑道:「徐叔的事就是我的事,不上心怎麼能行?」
徐總鏢頭招招手,讓徐青、謝大郎、謝湛幾個都過去,介紹男子給大家認識:「這位就是宣州折衝府折衝都蔚夏都蔚,你們都來見見。」
又跟夏都蔚道:「這些都是我的子侄,今後都要在宣州討生活了,還要勞煩你多多照應。」
「一定一定。」夏都蔚沖他們點頭,再看了眼村民們,道:「咱這就進去吧,周縣令和趙縣丞都等著呢。」
徐總鏢頭點點頭,和夏都蔚帶著村民們從側門進去,來到一座院落里。
周縣令看在夏都蔚的面子上,給他們在城地的地方,劃撥了一塊地方,讓他們在那裏安家。
因那地方距州,地勢平坦,就坪。
<>
周縣令還因為他們是失了土地的災民,還特意給免稅兩年。
村民們都歡喜不已,都覺得到宣州來是來對了。
大家排一隊,挨家挨戶進去辦理戶籍。孫氏娘家人一直跟著他們,這會兒也跟著一起落戶。還有陸鐵匠的戶籍,自然也跟著落在一起。
落戶完,他們就是正正經經的宣州百姓了,心裏那子漂泊無依的覺也沒了,也有底氣了不。
辦完戶籍,還得去看地方。但這會兒已經接近午時,衙門指了個書吏給他們,約好未時中在南門頭,然後一起去看撥給他們的土地。
村民們各自回去,徐總鏢頭帶著謝湛和謝大郎還有徐青三人,請夏都蔚去百味樓吃飯。
村民們閑不住,回去后就開始討論以後的生活。
首先得蓋房子,房子蓋前住哪兒?
「要不,還跟在涇州城時一樣,咱們找個大雜院先住著。」
「不,住大雜院那會兒可把我憋壞了,這麼多人,在一個大院裏,子都轉不開,上個茅房都得排著隊。」
「那你說咋辦?」
「要不,咱們乾脆就坪得了,搭個帳子先住著,白天蓋房子,晚上就在那裏住下,也免得天天城裏城外的來回跑,耽誤功夫。」
「也行,咱們在外頭住慣了,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為了把租房子的錢省下來,村民十分愉快的把這事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