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住在新起的茅草棚里,四面風,棚子裏連張床都沒有,就兩個草墊子。
好在現在天氣熱,不然可沒法住人。
孫家人剛領了野菜雜糧窩頭在啃,一家三口,早晚各一人一個。
謝湛一進去,三人就圍上來,三張一起開口,孫老娘道:「四郎啊,你家人也來了?你三嫂呢?」
孫氏的弟弟孫天福道:「四郎今後就在山上做了?不走了?」
孫老爹道:「四郎來了就好了,四郎有本事,今後咱們也有人照應了。」
謝湛笑著跟他們一一答話,「我娘和哥嫂們都沒來,就我和鎮上打鐵的陸叔來了。三嫂很好,家裏還有些銀錢,沿途買了糧食,還有東西吃。我暫時留在這裏不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孫老娘抹著眼淚,道:「二妮是有福氣的,嫁到你們家,就是進福窩了,不像我們……」
謝湛就安兩句。
然後跟孫家人寒暄一陣,並沒有說自己上山的目的,茅草棚到風,說話得仔細點,稍不注意就被人聽去了。
何況孫氏的弟弟孫天福不是個穩重的,不能託付事。
出去時,謝湛上孫老爹,「我初來乍到,一來就忙事,還沒轉過山上,孫叔能否帶我去看看?」
謝湛對孫氏家人是有些了解的,孫老娘是善良人,和普通農婦一樣,沒多見識。
孫氏的弟弟孫天福,有些被慣壞了,不怎麼著調。
只有孫老爹,難得腦子清楚,是個能擔事的。
孫老爹很開心的答應了。
兩人一起往外走,孫老爹在旁邊指著一旁的房屋介紹,哪些是管事們住的,哪些是最先來的人住的。
謝湛隨口應著,並沒往心裏去。
走了片刻,謝湛見周圍人,小聲道:「孫叔,接下來我不管說什麼,您老都不要驚訝,如果實在震驚,就低下頭去。」
這句話就足夠孫老爹驚訝的,想起謝湛的話,急忙把頭低下去,點了點。
謝湛道:「孫叔可知道,上山這位大王為什麼要大家都上山來?」
孫老爹道:「說是天下要了,要給老百姓一個活路。」
「孫叔信嗎?」
孫氏爹沉默了,十分敏的意識到謝湛這話藏有玄機。
「四郎就明說吧,你孫叔腦子不靈,想不這其中的玄機。你三嫂回娘家時,總說四郎是多麼聰明,多麼能幹。不管你說什麼,孫叔總是相信你的。」
謝湛就把張乾靈哄騙這麼多百姓上山的目的,給孫老爹分析了一遍,然後把這件事的嚴重著重講了講。
孫老爹就給嚇得不輕,還好牢牢記著謝湛的話,死死低著頭,不敢出詫異的神。
「所以說,我們繼續在這裏呆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條。我這次上山,就是為了帶大家下山的。」
「有什麼辦法?他們看守的可牢了,下面都有人守著,前日有人吵著要下山,都沒讓,後來那家人就不見了。」
「明日所有人都會聚集到一起,到時候,一旦起來,您老就……」
囑咐完孫老爹,謝湛就走了。
邊走邊觀察沿途風景,這是山寨建在半山腰上,房屋由下而上,層疊而上。這一帶地勢都平緩,要不然也不可能把寨子建到這裏了。
東西兩側都有大片的空地,只不過上面生有雜草野樹,還有些石。
謝湛看得很滿意,西邊的地勢,更利於設壇。真是連老天都在幫他。謝湛不又想起顧玖,總覺得自打家裏揀了個九娘,一切事的都順利很多。
難道他家九娘真是福星降世?
正想著顧玖,突然打大門進來一伙人,清一全是男子,大約一兩百人,個個肩挑背扛的,帶著不東西,有的手裏拎著鴨等活。
謝湛眉頭一皺,這顯然又是一批下山劫掠的人。
還好他的計劃還算順利,他們也作不了幾天惡了,不然這些人真要把這一帶禍禍的一塌糊塗。
今日一天,陸鐵匠帶著那些漢子,去西邊山上跑圈練,這會兒也回來了。
依舊有人送來晚飯,和昨天一樣,比百姓們強多了。
兩人說了會兒話,就休息了。也沒什麼可商量的,該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好了。
第二日,謝湛裝作不經意的四查看地勢,然後跟張乾靈建議,西邊的地勢更平整,更適合設壇。
張乾靈對謝湛已經十分信服,立刻派了孫將軍,帶著屬下和百姓,去把那一片地方雜草割了,荊藤除掉,石頭清理乾淨,清出一大片空地。.
謝湛看得十分開心,這樣子的話,九娘看得就更清楚了。
心愉快,這天統計人口時,自覺寫的字都格外漂亮。不又想起寫字奇醜的九娘來,想著安頓下來后,一定得好好教九娘寫字,怎麼教,在心裏都想好了備案。
第三天,張乾靈準備設壇的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一大早謝湛就被張乾靈走,去看他準備的東西,查補缺。
在這裏,謝湛見到了張乾靈的後宮們,除了兩個年的相貌還能看外,竟然還有一個滿臉風霜的半老徐娘。
另外還有兩個二十來歲,疑是已婚婦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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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艷的晃人的眼睛,在這滿山都是灰撲撲的百姓中間,格外的扎眼,也襯得人格外的糙,格外的彆扭。
尤其那位年紀大的,飽經風霜一張臉,裹在布靈布靈發著的石榴紅綢緞里,總覺像是驢糞蛋上裹了霜。
已婚婦人中的一個,謝湛還覺得有點面,看到謝湛明顯也愣了下,然後飛快的垂下頭。
可惜謝湛也沒想起來那是誰。
謝湛垂下眸子不忍直視,後宮如果真的是這樣,謝湛覺得他可以為皇帝掬一把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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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張乾靈都是做套的,很是像模像樣。
只是有一點困擾,「你說這紅巾系哪裏好?這麼鮮的兒,這麼一大塊包腦袋上也不好看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