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乾靈聽他遣詞文雅,腳步一頓,回頭問:「你讀過書?」
謝湛謝湛一看有門,忙道:「水災前,在下在縣學讀書。」
看張乾靈並沒有急著走,謝湛忙趁熱打鐵,「大王可知道軍中為什麼設文職?」
不管張乾靈回不回答,自己往下說道:「那是因為軍中得有文職調配糧草輜重、管理賬目書信、統計戰亡,最重要的是,給統帥出謀劃策。大王要做一番大事,只靠拳頭是沒用的,還得有做這些事的人。敢問大王,目前可有這些人才?」
張乾靈淡淡的著謝湛,捋著鬍鬚,卻是一言不發。
「大王,大事,文職是不了的。何況,您知道西楚霸王力能舉鼎,悍勇無比,為何敗於不善舞劍的韓信之手?呂布驍勇善戰,天下無人能直纓其鋒,最後卻死於曹之手。那是因為只有武力是不夠的!武將好比人的手腳,文臣好比人的頭腦,有了『頭腦"的指揮,『手腳"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謝湛見張乾靈雖然故作高深莫測的站著,但顯然在仔細聽,繼續忽悠大法,「您再看您的大將軍,再看看您的士兵,他們作為你的"手腳",全然沒有沒有一點章法,只會胡揮舞。大王您固然缺了一個『頭腦",你的『手腳"也需要打熬筋骨,令其強大。」
張乾靈看看陸鐵匠,一個人制的二十三個漢子無法還手,捂了把臉,再探究的看著謝湛,「你的意思,你就是本王的『頭腦",這位好漢能替本王打熬筋骨?」
謝湛一抱拳,「小子不才,願為大王分憂。」
絡腮鬍罵一句:「太不要臉了!大王,您可不能信他啊,都沒長齊的小子,能有什麼本事?」
謝湛回頭看他一眼,「有志不在年高。」
然後繼續維持抱拳的恭敬態度,等張乾靈的決定。
張乾靈盯著謝湛,沉了片刻,臉上出笑來,「行吧,本王就看看你能不能做本王的『頭腦"。」
絡腮鬍不敢置信的道:「大王,他們可是咱們的仇人,他們肯定不安好心!」
謝湛斜斜看絡腮鬍一眼,倒是真相了。
張乾靈臉微沉,在外人面前被手下頂,覺威嚴到了冒犯,臉本來都已經綳起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放鬆神。
嘆了一口氣道:「大將軍,孰輕孰重本王心裏有數,你且放心。大將軍這些日子辛苦了,今日百姓孝敬的人年方十六,本王還沒用,就送給大將軍了。」
那大將軍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遮掩住臉上的喜氣,不好意思的道:「那怎麼好意思?」
張乾靈擺擺手,「去吧,去吧,就在本王房裏。」
那大將軍立刻忘了兄弟們的死,腳步匆忙的跑去議事堂後面,找人去了。
謝湛和陸鐵匠悄悄對視了一眼,這張乾靈很會籠絡人啊!這樣子投其所好,難怪能弄出這麼大陣勢。
打發走礙事的人,張乾靈眼神著,灼灼的盯著謝湛,「你為什麼想來投靠本王?還有這位壯士,你們為什麼要來投靠本王?」
謝湛猶豫一下,看看四周,做出一副不好當眾言明的神,「這……」
張乾靈笑笑,手比了個請的手勢,「兩位裏面說話。」
說著帶著兩人進了議事堂,那位大個子大,亦步亦趨的跟著張乾靈,仍舊東看西看,一走一個晃。
這議事堂地方還大,很空曠,兩側擺了一溜圈椅,正中間也擺了一把。
看著像那麼回事,但其實還是山匪的那一套。
裏面坐著個老者,臉上皺紋縱橫,黑黝黝的,穿一破爛的麻布裳。正在伏案寫著什麼,拿筆的姿勢,謝湛一看就想起了顧玖。
張乾靈指指那老者,介紹道:「這位是本王的丞相,姓張。」
那「張丞相」站起來,老眼昏花的看了看來人,習慣的點頭哈腰。
謝湛心頭此刻飛出一萬隻烏,「啊啊啊」的排無數黑點。
上無比正經的欠拱手,「小子見過丞相大人。」
那張丞相彎一下腰,似乎覺得不對,又拱拱手。
張乾靈笑道:「讓兩位見笑了,丞相先下去吧!」
那張丞相就「噯」了一聲,轉出門去了。
張乾靈在正中間那把椅子上坐下,請謝湛和陸鐵匠在下首坐了。
「說說看,本王剛剛在這裏立足,基不穩,你們二位看著像是有大本事的,怎麼就想來投奔本王了?恕本王想不明白,謝公子你既然能進縣學讀書,就一定是有本事的,為什麼不去正正經經考個功名?我這地方,廟小灘淺,可盛不下謝公子這樣的大佛呀!」.
謝湛心裏有些不好評價張乾靈,說他自大,他卻還能看清自己。說他謙虛,從「後宮」和「臣下」就能看出心的膨脹。
格有些複雜,得小心應付。
謝湛忙謙虛道:「小子才疏學淺,怎麼敢稱大佛?之所以想投靠大王,也是有在下的考量。敢問大王,一個讀書人,從讀書到考取功名需要多年?」
「快則十來年,慢則……一輩子過去也一事無。」
「那麼考上功名之後,到混到朝堂,又需要多年?「
「這個嘛,運氣好的話十年二十年,運氣不好,一輩子都在地方打轉。」
「這就是了!」謝湛面上激無比,「像在下這樣的窮小子,沒權沒勢,沒有後臺,走科舉不一定能考得上。就算僥倖中了,以在下的家世,也只能外放個小縣做縣令。朝里沒人照應,說不定最好的結果就是在窮山惡水呆一輩子。這不是在下想要的結果。」
張乾靈笑了,「你想要什麼結果?」
謝湛也一笑,「一人之下不敢說,好歹能有個二三品的職,能讓在下宗耀祖就行了。」
陸鐵匠低垂著眼睛,這要不是他太清楚謝湛,都要相信他了。
張乾靈大興趣,湊過去兩眼賊亮的盯著謝湛,「你覺得本王能給你想要的?」
「富貴險中求嘛,不試試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