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湛跟梁先生細細打聽他知道的況。

梁先生道：「我們家其實昨日已經到了鷹崖，因為不知道況，沒敢輕易上前去，不過倒是聽到了一些消息。」

「那張乾靈的奉神觀在南平縣的玉山上，當時大水來時，南平縣倖存的人，差不多都在玉山避難。張乾靈趁機籠絡了幾個地混混，給百姓施藥、提供清水，拉攏人心。等洪水退了，就帶著山上的百姓到了鷹崖，說是要給百姓一個安定的生活。」

謝湛道：「不知道張乾靈是什麼時候到的鷹崖？」

梁先生道：「南平縣是西南遭災的幾個縣中，最靠東邊的一個，而且地勢略高，水下的快。因此他們大約二十來天，將近一個月前就到了鷹崖。」

謝湛沉默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大批流民聚集，府是沒得到消息，還是得到了消息，卻沒有行？

他們很快就回到了先前經過的村子，村裏已經有西返的流民在裏面住下了。

村人們不打算去村子的房子裏住，住房子裏，人員就得分開，萬一出什麼事，怕會耽擱。

就在村裏找個開闊點的地方，村人開始打地鋪。

這一路這一套都做了，就算小孩子也知道要先去拾柴火。

梁先生一家就跟著村民們一起行。

第二天一早，天剛泛起魚肚白，孫氏就起來了。憂心父母，一晚上沒怎麼睡。

怕打擾別人休息，一個人去不遠站著，眺著東邊，想著父母兄弟此刻不知道怎麼樣了，想著慘死的小侄子，忍不住又流下淚來。

謝三郎擔心妻子，睡得也不安寧，孫氏一起來他就知道了，這會兒過去安。

他不善言辭，何況這會兒說什麼也沒辦法打消孫氏的擔心，只好摟著他，讓靠在肩上發泄緒。

「我爹娘還在山上呢，怎麼通知他們下來呢？」孫氏忍不住道，此刻眼下一大片青黑，看起來十分憔悴。

「這個還得等大哥他們商量商量，不行我假裝投靠他們，上山帶岳父岳母他們下來。」謝三郎道。

「不行！」孫氏拽住謝三郎的手，「太危險了，他們辛辛苦苦把人弄山上，怎麼可能輕易放人離開？萬一你再陷進去了怎麼辦？」

「你別急，先看看大哥和四郎的意思再說。」

孫氏也沒辦法，只能等謝湛他們商量出救人的辦法。

村民們吃過早飯，就在一起商議，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

是闖，還是按照梁先生說的，走一條難走的老路。

「要不就按梁先生說的，咱們走老路，雖然艱難點，但勝在安全。」

「咱們只有不到二百人，老人和孩子就佔了一小半，能打的太，闖的話，估計會有傷亡。」

「你說的太簡單了，恐怕不止傷亡，人家三四千人，咱們都不夠人家填牙的。」

謝湛昨晚已經考慮的差不多了，這會兒聽村民說來說去也沒個正經辦法，就道：「現在況不明，只從梁先生裏，得到的消息也有限，還要去打探打探況再說。」

說著看向陸阿牛，「阿牛哥，等會兒你跟我一起去。」

陸阿牛點頭道：「好。」

「我和阿牛去吧，四郎就在這裏等消息。」陸鐵匠道。

謝湛搖搖頭，「還是我去，我想去看看況……」

接下來的話他不方便說，他想去看看那邊的況，觀察觀察地勢，然後再想接下來的計劃。

他想做的，不僅僅是救出孫家人，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把那些流民鼓下山，不行怎麼除去首惡也行，總之不能讓流民們為那些人野心的犧牲品。

水災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不能再死人了。

陸鐵匠就不再爭了。

謝湛去跟高氏說一聲，高氏十分不放心，但還是沒有阻止他，囑咐道：「一定要小心，能做就做，不行就別管了，自己安危重要。」

謝湛點點頭，「我知道輕重，娘放心。」

一回頭看到顧玖一臉的蠢蠢，額頭，牽著的手往旁邊走，走到人的地方，囑咐：「你可乖乖的吧，我只是去打探打探況，快的話中午就能回來，你可別淘氣。」

顧玖瞠大雙眼，「咦，這話說的，我本來就乖乖的呀，明明什麼也沒做呀？」

謝湛著顧玖，突然一個念頭跳出來，九娘一起去，還真有可能做點什麼，握著的手了，問：「要不，你也一起去？」

「行啊！」顧玖立刻回答。

那語速，生怕回答的遲了，謝湛再反悔。

謝湛失笑，拉著去跟高氏說一聲。

高氏就數落謝湛：「你有正經事需要去做，我也不能攔你，可怎麼還要帶九娘去？那邊多危險呀，一個小姑娘家家的！」

顧玖想說不害怕，謝湛快一步解釋：「我是需要九娘幫忙，只有九娘能幫這個忙，所以才要帶九娘去。娘放心……」

謝湛難得跟高氏開了個玩笑，「我一定把您老的寶貝閨給囫圇帶回來。」

高氏綳不住笑了，心裏嘀咕，哪裏是我寶貝閨，明明是你寶貝小媳婦，上卻道：「行了，你也小心點，時刻記住，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謝湛答應一聲。

打量顧玖上的裳，穿的還是先前徐氏給新做的那套，乾乾淨淨，還沒補丁，看起來不像流民。

謝湛就讓顧玖去換先前孫氏裳改小那套，自己也去換了有補丁的舊裳。

等顧玖換服過來，謝湛又故技重施，在地上抹一把灰，給顧玖蹭滿臉，餘下的，在自己臉上也蹭了蹭。

然後上陸阿牛，三人往小舟山鷹崖而去。

三人沒帶行李，腳程快，走了快一個時辰也就到了。

遠看鷹崖，果然如一隻巨大的鷹一般，從一側的山上橫亙而出，一半凌空在道路上空。

而道，就從兩山的夾谷間通過。

崖山有不人來回走，謝湛大略看了看，至兩百人左右，都是年輕的漢子。

他們手裏都拿著棒，像巡邏的士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