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去揀柴火把，別一會兒淋了，飯都做不了。」

村民們抱怨著這見鬼的天氣，手上也沒停，老人孩子們去撿柴火，青壯們去遠砍樹枝，婦人們幫著把拖回來，然後一起往自己避雨的大樹上搭。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不用謝大郎招呼，自己就很快佈置好避雨的地方。

乾柴也撿回來了，各家都把摞在樹下，再用雨布蓋好。

顧玖抬頭看看天，心裏暗自祈禱，可千萬別打雷啊，這要是打雷，樹下的人可要遭殃了。

天空沉的像塊黑灰的老舊布匹，沉沉的在頭頂，黑雲背後，像是藏著什麼妖魔，窺視著人們。

本來就抑的氣氛更加抑。

這鬼地方原本就邪門，又加上這極端天氣，更讓人覺得心裏惴惴不安，有種大難來臨的迫。

婦人們盡量忽略這惡劣的天氣，和詭異的氣氛，做著自家遲來的午飯。

沒多會兒，雨點就稀稀拉拉落下來，然後一直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下著雨也沒事幹，主要這地方太可怕，村民們也提不起神做別的，不是隔空閑聊，就是無聊傻坐。

徐氏有空就給顧玖做服，上次因為謝顧玖抓住孬娃，避免他給老張家下毒，劉彩玲送來一塊麻布。

徐氏這些日子閑了就給做幾針，也就要收尾了。

也是路上沒什麼時間，平時休息還要做飯，晚飯後天黑的快，也沒時間做，就一直拖了這麼些天。

高氏給顧玖做的鞋也是慢，高氏眼神不好，天一暗就看不清楚，雖然相對時間較多，也用了許久。

閑得發慌，隔空跟對面的謝長生吹牛尬聊。

謝二郎還能訓練孩子們的珠心算，打發打發時間。

謝湛就跟謝六郎一人捧一本書看，難得天氣這麼惡劣，這裏又邪，兩人還能專心致志的讀下去。

顧玖倒是一點兒都不覺得無聊，把草藥翻翻撿撿查看，檢查準備給高氏做的葯都有些什麼，還缺什麼。

「那是什麼？」突然有個孩子大一聲：「老虎，有老虎！」

村人大驚，齊齊放下手頭的事去看。

「哪裏，在哪裏？」

顧玖和謝湛等，都是神一振，又有虎吃了！

發現老虎的孩子手一指，大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方數十丈開外，雨幕中有一頭吊睛白額巨虎。

那邊一堆石雜草，還有半人高的灌木叢，其中有兩顆石頭特別大，通黑亮，被歲月打磨的圓潤，一左一右杵在老虎兩邊兩三丈開外。

老虎側對著人們，兩隻眼睛盯著正前方，腦袋和上半的極低，兩條前緩慢且輕輕的往前探，這神態作，分明是蓄勢待發，準備隨時撲起傷人。

老虎的前方，有個人背對著老虎站著，他手裏拿著鋼叉，斜斜舉高，聚會神，像是準備扎什麼獵，可惜大石擋著，看不清楚。

一人一虎正上演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個孩子道：「老虎想咬他，快跑啊！」

「快跑，你後有老虎！快跑呀！」

孩子們相繼大喊起來，有的大人也跟著喊，讓那人趕跑。

可那人就像沒聽見一樣，依然聚會神的準備叉自己的獵。

老虎也沒被村人驚擾，依舊盯自己即將到的。

明明那一人一虎離村民也沒多遠，就算有雨聲，這麼多人提醒，也該聽見了。

可無論那人，還是那虎，都像耳朵聾了一樣，看都沒往這邊看一眼。

顧玖原本準備隨時拿出空間弓弩殺老虎的，此刻攥的手又悄悄放開，漸漸覺出不對來。

側頭問謝湛：「謝湛，你有沒有覺得，人和虎都有些虛？」

謝湛的神充滿疑，對眼前的一幕著實難以理解，上卻十分篤定，「不像真人。」

驚悚的扭頭看他倆，「不像真人？像什……」

「啊----」

一聲驚打斷了的話，他猛地回頭去瞧，只見那老虎等不及了，高高躍起來，張開大，出滿尖牙，兩隻前爪也狠狠向那人抓去。

那人這會兒覺到什麼，豁然回頭，下意識的把鋼叉舉高，迎上撲過來的老虎。

只是為時已晚，老虎一爪子打掉鋼叉，一下子就把那人撲到地上，盆大口猛地咬下。那人抬手一擋，一條胳膊就被一口咬斷。

膽小的婦人和孩子們看到這樣的慘像，一個嚇得臉泛白，不忍的撇過頭去。

但詭異的是，那人臉上出極度痛苦的表，張開大分明在嘶聲慘，村民們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明明是一幕極慘的景象，卻像一幕啞劇，不管是老虎，還是人，都在靜悄悄的表演著。

顧玖咬著，這詭異的一幕到底是什麼？

陸阿牛和陸鐵匠這時已經奔出去了十來步了，鐵棒都已經舉起來，準備救人。

謝湛在後面一聲，「陸叔，阿牛，回來，那不是真的。」

其實兩人也覺出不對來，剛剛救人心切，出幾步后，離得更近，看得也就更清楚，那一人一虎，分明是虛幻不真實的。

離得越近，那一幕就越虛幻，像是隨時會飄散了似的。

兩人滿心疑重新返回來，上都有些了，也顧不上，只四眼蒙圈的看著前方。

村人這會兒也發覺不對了，因為眼前淋淋的一幕，突然一晃，就不見了！

前一刻老虎還低頭撕咬那人，那人還臉痛苦，后一刻，突然眼前一晃，憑空消失了！

「沒了？」

「怎麼沒了？哪去了？」

村民們都覺得渾汗炸起，頭皮一陣發麻，一陣陣不安襲來，一時間都安靜下來。

唯有簌簌雨聲，不斷的提醒大家，方才那一幕不是幻覺，不是做夢。

「有……鬼！」

終於有人巍巍的說出這兩日在人們心頭的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像是打開了一道閘門，釋放出人們心中的恐懼，議論聲嘩然而起。

「有鬼，這地方有鬼！咱們快離開這裏！」

「一定是有鬼，先是鬼打牆，後來天氣突然就變了，現在鬼都出來嚇人了！」

「不能呆了，這地方不能呆了，快離開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