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寶吃過豬。

沒見過豬。

翌日課堂上，幾個娃子展開了關于豬的討論。

蘇安兩手比劃，“以前在大槐村，有人家里養豬的，我見過，這——麼大！一頭能賣不銀錢！”

蘇文蘇武也見過，兩只眼興嘆，“可惜咱徒北村沒人養，不然咱就能換豬吃了。”

魏離跟白彧雙雙不語，倆也沒見過豬，遭到三娃子鄙視。

甜寶不與他們為伍，窩在師父腳邊，揚起小臉問，“師父，阿為什麼要跟我說豬？”

霍子珩笑語，“出頭椽兒先腐爛，鞭打快牛。”

“何意？”

霍子珩抬眸看看還在對豬議論紛紛的幾個小娃子，搖著搖扇起，“今日天氣不錯，咱們便不在屋里教學了，你們隨我出去走走罷。”

灶房里正在做飯的霍氏立刻揚了一嗓子，“再有一刻吃飯，別晚回來！”

“好。”

“你們幾個小崽子，看著點你們師父！”

“……”

快十月了，毒辣一夏的太，線總算溫了些許。

走出院子，自上灑下來，打在上些許的熱，不至于不住。

再有山上的風吹下來，便將那些許的熱也吹散了。

天高氣爽。

霍子珩帶著六個小娃兒沿途往后山登高，到得山坡一荊棘樹林時停下。

蘊養了近兩年的徒北山再不是初來時禿禿寸草不生的模樣，荊棘野草更加茂，灌木叢生，一棵棵散落的野樹苗高后也有了小樹規模。

林野中的風比山下要更大一些，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將荊棘野草、灌木、野樹吹得不停搖晃，樹葉唰唰作響。

霍子珩指著那方，問娃子們，“你們看看那邊搖晃得最厲害的是什麼？”

白彧立刻跳出來，終于找到了顯擺存在的機會，“師傅，長得最高那棵樹晃得最厲害，因為它樹干子最長，晃的范圍最大！”

“雜草、荊棘、灌木、小樹都長在同一個地方，吹同樣的風，可是長得最高的樹是晃得最厲害的。”

霍子珩含笑，看向小臉懵懂的甜寶，“這便是道理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長得最高的樹，四周遮蔽最，承的風力便最大，與鞭打快牛是一樣的道理。

師傅知道你們這幾個娃兒皆頭腦聰穎，只要用心，日后必有所。但是不管多聰明，個人能力多強，在無法做到拿全局的時候，都該收斂鋒芒避免招人耳目，否則招人嫉妒易惹來禍端，恐失去長的機會。”

魏離跟白彧聞言，若有所思。

蘇安蘇文蘇武三個則大大咧咧不以為意，他們知道自己不是最聰明的，最先被打的肯定不是他們，那還擔啥心？

唯甜寶依舊懵懂，“什麼是收斂鋒芒？甜寶不能長高嗎？”

“不是不能長高，是需懂得將本事藏起來，別讓人一眼看盡。”

霍子珩失笑，再作比方，“一如師傅平日給你們教學，每次回答問題的時候甜寶總能回答得最快最準確，你可曾注意到每每這個時候，你幾位師弟們都是氣餒的。”

“氣餒？”

“因為回答問題的機會被你搶了先，久而久之便是親近的人也會覺得喪氣。若是外人，喪氣之余可能還會眼紅你。

有些人心如此，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優秀，一旦出現了這種人而他們無法爬到更優秀的位置時，他們就會選擇把人拉下來，踩到比他們更低的位置，如此一來顯得優秀的便是他們了。”

甜寶點頭，懂了。

被拿來打比方的幾個娃子臉喪了，師父，倒也不用拿徒兒打比方。

這不是給他們傷口上撒鹽嗎？

跟十二碼頭總舵那場仗后，徒北村依舊平靜如往昔。

甜寶每日里晨習文暮練武，長速度飛快。

等恍然過來才發現，斷刀叔叔跟毒爺爺變得神神的，在村里呆的時間比以往了好多。

這日吃過午飯跑到隔壁，又是空無一人。

“想不想知道他們干什麼去了？”白彧從后頭鉆出來，站在小娃面前仰首肚，一臉快問我的表。

他今兒中午沒回家，死皮賴臉在小蘇家蹭了一頓，回去了也無聊，還不如跟甜寶玩有趣。

甜寶，“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斷刀叔叔每天都去城里接活兒，毒爺爺也在城里兜售藥丸子，你沒發現后頭藥園里草藥禿了一片了麼？”

“為何？”

“掙銀錢唄！”

“作甚？”

白彧，“……甜寶，師父教過的東西你忘了？做人要懂得見好就收，問題問個一兩條就行了，別總打破砂鍋問到底啊！”

甜寶，“你不知道。”

“……”

你踩我一次能掉？

甜寶不理人，走到藥房檐下坐著，兩手捧腮，小眉一會皺一下，一會皺一下。

白彧管不住，又走到娃兒邊上一塊坐下，“你想什麼呢？”

“掙銀錢。”斷刀叔叔跟毒爺爺想要銀錢，可是沒有。

旁邊小男孩聞言，立刻扯下腰間繡緞小荷包，塞懷里，“本爺有！給你！不夠再找我要，本爺什麼不多，就是錢多，多得都沒地兒花！”

門外，一道小影靠著門邊站，低垂著臉，眼底失落。

他小手在腰間了下，空空如也，以前，他上也總帶著銀錢的。

現在沒有了。

幫不了甜寶，也幫不了斷刀叔叔跟毒爺爺。

院子里，小娃糯糯音很快傳來，“不要。”

“為何？白給你你都不要？！”

“斷刀叔叔不會要，不然毒爺爺便去來了。”哪里會賣藥丸子？

白彧，“……”

魏離，“……”

片刻，門外小男孩掩笑，是呀，甜寶可聰明著。

院里，白彧好心沒討好，氣哼哼把荷包收回來重新掛在腰間，“蘇甜寶，你就逮著本爺欺負！”

小娃歪頭面無表看他一眼，手心一粒糖豆子遞到他眼前，“喏。”

白彧臉轉晴，“給我吃？算你還有點良心，那我吃了，我是看你年紀小不跟你計較！可不是貪你的糖豆子，好吃的本爺也多的是！”

拿起糖豆子，白彧一口扔里，抿著吃。

味道不錯，甜的。

小娃一直看著他，等他里糖豆子全化了，小皮子一，“給錢。”

“……”蘇甜寶，你告訴我你跟毒爺爺都學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