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蘇家一眾人暗自換眼，心頭浮出竊喜。

蘇祥這話明顯是開始服了！

果然，帶著族中長輩上門，以宗族規矩施是對的！

蘇首先跳了出來，擺出道貌岸然臉孔，“祥子堂弟，你這話說的不對，并非我們想讓你如何，而是尊長，小輩敬重孝順長輩，那都是天經地義理應之事。如果都像你們這般，天下不得套了麼？我此前上門便是要跟你談這些，可惜門都沒能進就被你們打走了。現在有族中長輩在場，我為小輩不可越俎代庖，長輩們怎麼說你便怎麼做，先跪下認錯服個，我也才好給你們求個面不是？”

在小蘇家被石頭砸得狼狽逃竄，他對這事一直耿耿于懷，趁著這機會，定要一雪恥辱！

蘇老太太冷眼睨著蘇老漢，冷笑，“既然說到這份上，你也別怪我不客氣，接下來這些非老要求你做，而是你應該做的！如今蘇家全族流放過來，我大蘇家被罰做佃農，其他族人也流落各，反是你們小蘇家過得最好，這時候把手里東西拿出來大家同舟共濟才是道理！另外，你們在這徒北山除了每日打理個菜園子也無其他事可做，家中男丁婦人便每日往返徒南村一趟，幫著主族將那些佃田打理好！待日后人手足了，我自不會再累著你們，為當家老夫人，老素來講理公正，可不像有些人，只管關上門自己過安逸日子，渾不管族人死活！”

蘇老漢兩手疊前，淡淡頷首，“老夫人的意思是，要我拿出家中米糧供奉你們，另外，再帶著膝下小輩去給你們干活。你們主族是萬家莊佃農，我小蘇家則是你大蘇家佃農。”

何大香沒管住，搭了句，“爹，可不止！他們家給人當佃農，一年至能留下點糧食戶口，咱給他們家干活，那真是白干！”

何大香是張的。

家里數爹脾氣最好最和，這、可別真被大蘇家拿規矩住了，不然他們一家子就得大蘇家牛馬了！

那還有好日子過？

劉月蘭跟蘇秀兒雖沒說什麼，也皆角抿，眼底緒繃。

蘇老婦沒看任何人，只盯著老伴兒后背，臉上看不出緒端倪。

這時蘇老漢扭頭，看向老伴兒，“孩他，罵架我不在行，你來口，我來手。”

小蘇家，“……”

蘇老婦凝著老頭子，臉上漸漸迸出笑意。

何大香踴躍了，“爹！我給你拿家伙！”

那邊大蘇家也是始料不及，以為將蘇老漢拿住了，沒想到他最后竟然蹦出這麼一句來。

蘇老夫人神一厲，“蘇祥！——”

“魂呢你！”蘇老婦上場，抄著大兒媳遞過來的掃帚，朝對面橫眉冷笑，“讓我家掏家底來養你們這幫蝗蟲？還得給你們種佃田？想那麼你咋不上天！”

老婦掃視大蘇家無泱泱一眾，笑得嘲諷，聲聲擲地，“拿宗族規矩來我們低頭？談禮義廉恥孝悌？我呸！你們但凡知點廉恥，今日也不會找上門來！還大言不慚，說什麼狗屁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老娘告訴你們，我蘇蘭氏、我小蘇家不吃這一套！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真當自己是什麼蔥什麼蒜了跑到老娘跟前來擺譜拿喬！

這可不是你們蘇家京城的高屋大宅！這里是流放之地！是老娘看你不順眼捅你兩刀也沒人管的地方！

老娘今兒摞下話來，從今往后，我小蘇家自一支，跟你大蘇家、跟你蘇家宗族再無干系！誰也別沾誰的！日后管你大蘇家什麼主族分支，誰再敢找上我蘇家門來，老娘便跟你們好好算算被拖累連坐的賬！滾！”

蘇秀兒拿著木站到老婦后，“娘，罵得好！”

何大香拍大笑，“娘，讓你口真沒錯，我聽著太過癮了！”

劉月蘭也忍笑，“這事兒還得是娘來。”

蘇老漢也面容帶笑，對老伴說出要跟宗族斷絕干系的話毫不反駁，老夫老妻幾十年，默契自在心間，本用不著多余商量。

蘇大蘇二兄弟倆拿好武做好隨時手打群架的準備，心好極，“說實話，他們今天要是不這麼蹦出來，我真以為咱家就是單獨一支，沒什麼宗族親戚的。”

“有也等于無，咱兄弟倆也二十啷當歲了，從小到大見過有族人到咱家走親戚？咱家窮，親戚看不上咱家。”

那頭，三個白發老頭被氣得渾悠悠。

蘇老夫人更是氣得捂著心口，吭哧氣，手指著小蘇家人，面容扭曲，“你們、你們這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為當家老夫人，我打殺你們亦可！”

小蘇家人由蘇老婦率眾，毫不怵，“給你臉你是老夫人，不給你臉你算個屁！想打就來！”

不知道是不是經歷的打打殺殺多了再加此前每次打架，蘇家大人都沒有出手機會，這會子莫名一上涌，激又興，子鋤頭敲在地上邦邦響，跟戰場上對戰前擂戰鼓似的。

“誒？他們為什麼站那麼遠？”興之余，蘇二先發現不對勁。

大蘇家浩浩殺上門來，人多勢眾照理說不會這麼斯文，吵個架還要隔出距離來吵，雙方中間空地得有十來米呢吧？

那些人全聚在霍家院門口，吵得再激烈也沒人往前一步。

小蘇家緩緩咂出味道來，“……”

片刻后捧腹哄笑。

這幫犢子，見利起意又膽小如鼠，想他們給好，卻連他們家門都不敢近。

這是防著“高手”再砸石子呢？

哄笑中，小蘇家后又陸續有人抄著棒聚集過來，跟他們站在一塊。

蘇老漢等人扭頭瞧，來的全是住在徒北山的住戶，王川、李小小等人……

不僅他們來了，家里婦人婆子老爹的也一塊來了。

王川著腦袋朝老漢及蘇家兄弟嘿嘿一笑，“要來的是會功夫的，我們自是不敢來送命。但是對面那些，真不是事兒。”

李小小也咧齜牙，“只要水平一樣，打架我是不怵的！”

小蘇家人沉默須臾，拍著漢子們肩膀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