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歲若是老子年，我絕對不是被百曉風毒死的，是被你這個狗幣氣死的！”

毒不侵捂著心口嗬嗬氣，出多進，翻著白眼似隨時要嗝屁。

看著那個新鮮出爐的土坑，他作出最后要求，“好歹共患難多年，等我掛了給我弄副棺材板再埋。別把老子直接放土里，我不想生發芽。”

“好。”斷刀頷首，低頭繼續揮鋤，把坑的邊邊角角修平齊，“城藥鋪能找到人參靈芝雪蓮嗎？”

毒不侵往后一倒，躺平不掙扎了，像他這樣的亡命徒，從作惡第一天起就做好了死的準備，“藥鋪只有普通藥材，人參靈芝那些珍稀罕有的都握在幾個大勢力手里。而且即便是大勢力，有的也不多。”

比如百曉風那里，就只有七星海棠、雪蠶。

十二碼頭大胡子那里有人參、雪蓮。

白家有支罕見玉靈芝，還有塊拳頭大的整麝香。

在風云城混了這麼些年，他對各勢力藥材得門清。

下方傳來淡淡一句，“蘇家高人能同時拿出三種，新鮮的。”

“胡說，我只見過新鮮的雪蓮。”毒不侵著晨曦天穹，三角眼波瀾微起，很快又歸于沉寂，“一片花瓣。”

“霍家人參是蘇家給的，還有靈芝，蘇家放壞了，拿去菜園里當了料。”

“……”

“城沒有的，‘他’未必拿不出來。”

屋頂上老頭翻而起，怒罵，“你怎麼不早說！老子皮都快爛到頭頂了！”

斷刀停下作，拄鋤，“剛想起來。”

“你等著、老子、老子遲早弄死你！誒唷痛死我了……甜寶！甜寶啊！快救救毒爺爺！”

老頭又來鬧家了，蘇家人無奈陸續起，到得堂屋看到毒不侵模樣，以更額被嚇得瞬間清醒，“毒老？！咋了這是！”

毒不侵頂著一張發黑潰爛的臉趴在蘇家堂屋門口，只剩下兩只眼珠子還算完好無恙，“快、高人、救命！”

多說一句廢話都是對他生命的！

蘇家人不明就里，但是看到毒不侵這模樣也慌了神。

除了初識不愉快，之后毒老怎麼待他們、怎麼待家里娃子們，蘇家人都是有眼睛看的。那麼一個怪誕乖張的人，卻肯讓小甜寶騎在脖子上，會給娃子們帶好吃的，會陪著他們瘋玩。輕易不肯給人看病的老頭，蘇家人只是問一句，便沒有任何推的破例幫忙。

毒老把他們當自己人看。

他們亦然。

“老大、月蘭，快甜寶！”蘇老婦抖著手。

劉月蘭是聽到靜才起來的，起來時甜寶還在睡著，便沒把抱出來。現在婆婆開口了，劉月蘭二話不說進房。

蘇大蘇二則齊齊奔向毒不侵，想把他扶起來。

“別我……我有毒……”老頭氣若游態。

蘇大蘇二急剎車，扭頭四顧從堂屋門背后撈出兩頂門木出去，“毒老，你抓著木起來！”

毒不侵，“……”

老子就那麼一說你們還真不客氣，裝都不裝一下？

世態炎涼，人如紙！

蘇老漢跟蘇老婦迅速在地上鋪開一層茅草，上面搭上舊裳，“快，把人扶持進來躺下！毒老，咱沒啥見識不懂要做些什麼，能幫上忙的你快說！”

皮一寸寸潰爛蔓延，跟鈍刀子凌遲一樣的疼，毒不侵這時候是真沒什麼力氣說話了，省下的力氣直奔核心，“高人、救命！”

劉月蘭抱著甜寶沖了出來。

小甜寶還在半醒不醒狀態，冷不丁看到躺在堂屋里的黑人，腦袋習慣歪到一邊，兩顆黑瞳仁直直盯著對方，聚焦斗眼，“欸？”

毒不侵躺著，見著小娃兒這樣子，下意識也跟著一塊歪頭，生生把腦袋拗詭異角度，脖子疼了才反應過來自己這作真傻。

“寶、救……”

蘇老漢在旁急得腦門冒汗，“大兄弟，咋救你你倒是說啊！”

這時斷刀從外頭走進院子，還鋤頭來的，“他需要解毒藥材。”

“要啥藥材？”

蘇老漢話音還沒落，就聽到一串清晰利落的報數。

“五梅一品紅續隨子鉤吻懷牛膝！”

蘇家人僵了僵，齊齊低頭看向地上躺著的人。

毒老，你剛才可不是這樣說話的。

“看我作甚？老子回返照！”毒不侵垂死病中驚坐起，雙目灼灼，“高人呢？甜寶，快把你師傅出來，不然毒爺爺真要死了！”

聽到死字，甜寶小抿了下，從娘親懷里掙扎下地，小手小腳并用爬到老頭邊。

蘇家人站在旁沉默看著。

他們心里沒底。

甜寶能拿出吃的，未必連藥材都有。

這時候大家伙沒有心思去想其他有的沒的，毒老命懸一線，他們都張至手心汗。

斷刀沒有走進堂屋，在甜寶爬向毒老的時候，他半垂眼眸背過了去。

這時醒得稍遲的仨男娃子也從房里跑出來了，頭發還沒梳，小裳也沒穿好，撲到老頭旁邊就咧著大哭，眼里是懵懂的害怕和心疼，“毒爺爺！嗚嗚嗚你怎麼了毒爺爺！”

毒不侵打眼瞧仨鼻涕蟲，片刻后出一茅草把仨頂開了些，“哭得、丑死了、去去，別辣眼睛、毒爺爺、沒事兒……等病好了、還帶你們打鳥魚！”

他閃神的片刻功夫，甜寶已經爬到他跟前，把地上墊著的茅草翻起一角，小手進去往外拉，頃刻，拉出一捧藥材，又一捧，又一捧。

有花蕊，有綠草。

“……”別人或許不認識，但是毒不侵絕對不會錯認，這些全是他剛才要求的草藥。

一樣沒缺！

而且是新鮮出土的，能看到藥草枝葉上還沾著水汽，部有未去凈的潤泥！

毒不侵從一開始的茫然，到呆怔，到瞪突了眼珠子，最后一口氣沒上來仰頭倒下去。

“嗬、嗬嗬、呼！”他拼命呼吸，氣順過來后怒拍馬屁，“來無影、去、去無蹤！高人、是、真的高！”

小甜寶掀開的茅草位置就在他膝旁！

那麼近！

高人什麼時候把東西放在那兒的他居然不知道！

悄無聲息，這才是真正的高人，絕世高手啊！

“快，斷刀，背我去藥房，老子要制藥，以毒攻毒！”

背對堂屋的斷刀這才扭過頭來，“還有時間？”

“你他娘盼著我死呢？還有一刻，足夠了！”

毒不侵咬牙。

能活著沒人想死，現在藥材已經齊全了，他就是死撐也要撐到制出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