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生又是那件標志的黑背心，他看著楊昭，說：“先進來吧。”

這屋子裡真的是人挨人人人，楊昭好不容易了個空進去，站到陳銘生邊。

剛剛那個開門的人嬉皮笑臉地看著陳銘生，說：“生哥，給我們介紹一下啊。”

不知道是不是楊昭的錯覺，總覺得陳銘生被這個年輕人調侃得耳有些發紅，只不過臉上依舊淡定。

他指著年輕人對楊昭說：“他文磊，你他小文就行，他是我以前的……同事。”

文磊馬上笑著道：“嫂子好！”楊昭看著他熱的臉，猶豫了一下，沖他淡淡一笑，說：“你好。”

陳銘生看著那個年長的人，接著對楊昭說：“這位是老王，也是我以前的同事。”

楊昭：“你好。”

老王放下手裡的煙，沖楊昭示意了一下，“你好你好。”

陳銘生指著剩下的那個年輕男人，說：“他是宋輝，是我朋友，你……”他看了看楊昭，楊昭說，“我見過，淩空派出所。”

宋輝似是還記得當初的事，他站起，出手說：“當初不好意思了。”

楊昭握了一下那只手，說：“沒事。”

最後，陳銘生看著那個小姑娘，說：“蔣晴，是宋輝的朋友。”

蔣晴長得很單薄，小小的，可能是有些膽小，笑得很靦腆。

看著楊昭，輕輕點點頭，說：“嫂子好。”

楊昭轉頭看陳銘生。

陳銘生側目跟對視了三秒鐘，然後敗下陣來，轉過頭對麻將桌上的人說：“是楊昭，還……”他又看了看楊昭，楊昭面無表地看著他，陳銘生又說：“還不是……嫂子。”

楊昭轉過頭，對在場四人說：“我楊昭就行。”

文磊喔喔了兩聲，對陳銘生說：“生哥，你加把勁啊，你看嫂子都不認你。”

陳銘生無語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文磊了個鬼臉，眼珠來回轉了好幾圈。

陳銘生對楊昭說：“我去做飯了，你……”楊昭剛要說跟他一起，文磊就湊過來，把楊昭挪過來，“來來，嫂子請，請——”他把楊昭弄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推翻了桌上的麻將牌，說：“重開一鍋，重開一鍋——”蔣晴不可見地怒了努，本來要胡了的。

楊昭看向陳銘生，陳銘生說：“你會打牌麼？”楊昭想了想，說：“會。”

陳銘生說：“那你跟他們玩會吧，廚房太了。”

楊昭點點頭。

文磊站在麻將桌旁，新一鍋開始了。

碼牌的時候文磊跟楊昭解釋規則，說：“嫂子，先叉後開門的哦。”

楊昭一愣，“什麼？”文磊與楊昭對視一下，眨眨眼，說：“就是得先牌才能吃牌。”

楊昭點點頭，“懂了。”

文磊看著楊昭的側臉，覺得有些好玩。

第一牌，大夥讓著楊昭，讓先坐莊。

楊昭扔篩子扔了個六，文磊在一邊鼓掌道：“大吉大利！”跟桌上其他人比起來，楊昭整理牌的速度真是慢到可憐，一桌人幹幹地等著莊家打牌，楊昭選了選，最後打出個一餅。

文磊說：“嫂子，開始別打么牌啊。”

楊昭說：“是麼。”

宋輝是楊昭上家，打了個二條，蔣晴說：“。”

看了一眼楊昭的方向，打了個一餅。

又走了幾圈，只剩下楊昭沒有開門了。

文磊下地溜達了兩圈，老王叼著煙，笑著看他沒說話。

蔣晴微微貓著子，擋出自己的牌。

宋輝看見了，說：“我說文磊，你這麼看三家，別人怎麼打。”

文磊呲著牙搬了個板凳，坐到楊昭邊。

第一，楊昭毫無意外地點了宋輝的炮。

宋輝算了一下，說：“六番。”

楊昭沒懂，文磊在一邊小聲說：“嫂子，是六十四。”

楊昭轉拿手提包，文磊趕忙拉住，說：“不是不是，是給牌。”

桌上鋪著麻將布，每人占一個角，角上各有一個小口袋，等文磊拉開的時候，楊昭才發現裡面有一疊撲克牌。”

文磊幫拿了幾張出來，扔給宋輝，“臭小子，嫂子你也敢贏，不想活了。”

蔣晴在一邊說：“沒沒，打著玩呢。”

看了一眼宋輝，宋輝挑了挑眉。

楊昭對文磊說：“沒事，公平打。”

“就是就是。”

蔣晴小聲說，“你看看嫂子，你就知道耍賴。”

文磊求饒：“好好。”

他點了煙，靠到後面，說：“我不說了行了吧。”

文磊看著牌桌，一把一把打過去，煙霧裡的臉有些不太好看。

楊昭不懂，可他懂。

一圈打完，文磊站起來，對宋輝說：“走走，上個廁所。”

宋輝說：“我不想去廁所啊。”

文磊嘖了一聲，說：“來陪我。”

蔣晴說：“你上廁所也讓人陪啊。”

文磊樂呵呵地說：“我怕黑。”

宋輝白了他一眼，站起來，跟蔣晴說：“幫我碼牌。”

“嗯嗯。”

文磊關好廁所門，低聲音，沖宋輝說：“你倆這是幹啥啊。”

宋輝還裝傻，來到洗手臺邊，低頭洗手。

“什麼幹啥。”

文磊靠在門邊上，說：“打夫妻牌啊？”宋輝說：“扯淡。”

文磊說：“本來就不會玩，你們還把把憋大牌等著點，這麼不給生哥面子？”宋輝洗完手，淋了淋水，轉過頭對文磊說：“你之前見過麼。”

文磊：“沒啊，第一次，怎麼了。”

宋輝說：“訛了生哥五千塊錢，你知不知道。”

文磊一驚，“啥？！”宋輝把之前在派出所發生的事講了一遍，文磊皺眉頭。

宋輝說：“我是不知道生哥為啥找，但這的裝裝得厲害，我就是看不慣。”

文磊瞪他一眼，說：“你說話注意點。”

宋輝冷哼一聲。

這時，廁所門被輕輕敲了敲，蔣晴的聲音傳了進來，“你們還沒完事啊，怎麼了？”文磊握著門把手，最後對宋輝說了一句：“生哥想找誰是他自己的事，他既然找了這個的，那就是我嫂子，你就當賣我和生哥一個面子吧。”

說完，他打開門，門外蔣晴的的臉有些擔憂，文磊沖笑了笑，錯而過。

蔣晴趕鑽進廁所，把門關好。

“怎麼了怎麼了，你們吵架了？”宋輝臉有些不好看，“沒有。”

蔣晴說：“是不是咱倆贏太多了？”宋輝蔣晴的頭，“沒事。”

蔣晴撅了撅，小聲嘀咕道：“幹嘛都讓著呀，我也是的，都不見他們讓著我。”

宋輝掐了掐的小鼻子，說：“你多厲害，研究生吶，咱不用他們讓。”

蔣晴笑瞇瞇地拉著宋輝，說：“等下我再贏兩次大的，怎麼樣。

不過咱們都贏了兩百了，會不會太多了。”

宋輝說：“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沒事。

大不了一會不要這麼多。”

“嗯嗯。”

回到牌桌上，楊昭在仔細看著自己的牌，文磊聽完宋輝的話，心裡覺有些奇怪，他坐回凳子上，楊昭離他只有半米遠。

坐得很直，但又不是板板整整的那種，而是很自然地、放松地直腰背。

很仔細地看著自己的牌，似乎是在考慮下一張打什麼。

打得很認真，可文磊覺得認真並不是因為輸了太多想贏回來，只是在認真地做自己手頭的事。

文磊低頭了一口煙，低低地笑了笑。

不管宋輝說了什麼，文磊覺得，楊昭並不討人厭。

過了一會，陳銘生撐著拐杖過來了。

文磊連忙站起來，“生哥！做好飯啦？”陳銘生說：“魚燉上了，過一會可以吃飯了。”

老王站了起來，對陳銘生說：“銘生啊，來，你坐著玩會。”

陳銘生說：“你不玩了？”老王捶了捶自己的腰，說：“不行了，老了，坐一會就渾疼，我去屋裡看會電視。”

陳銘生撐著拐杖坐到老王的位置，剛好是楊昭的對家。

燈在楊昭這邊的棚頂上，陳銘生那邊有些暗淡，屋裡煙霧繚繞，天棚的燈照在白的麻將布上，顯得有些晃眼。

楊昭抬眼，看見陳銘生低頭點煙的影，忽然角輕挑地笑了一下。

宋輝和蔣晴都在仔細地看著自己牌，楊昭的笑容，只有文磊一個人看見了。

那笑容讓他愣住了。

他好像明白那笑容的含義，可等他細細去想的時候，卻又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明白。

楊昭的笑稍縱即逝，等陳銘生點完煙抬起頭的時候，楊昭的目已經轉向牌面。

“是接著打，還是新開？”陳銘生說。

蔣晴連忙看了宋輝一眼，宋輝了然，說：“接著打吧，都打了這麼多了。”

陳銘生點點頭。

到楊昭，下了一張三萬。

蔣晴：“！五條。”

陳銘生在牌池裡看了一會，然後打了一張二萬。

“咦？”楊昭看了看自己的牌，說：“。”

把二萬撿起來，三張二萬排一排。

蔣晴快速看了宋輝一眼，宋輝低著頭，看自己的牌。

楊昭覺得，這一打的有點奇怪。

大家打牌的速度比起之前，明顯慢了一些。

蔣晴是陳銘生的上家，老王在的時候，能覺到老王想胡單砸牌，可換了陳銘生，連續倒了幾手之後，又有些迷茫了。

怕給陳銘生點炮，給宋輝使了個眼。

“八條。”

宋輝推開牌，“胡，嘿嘿，老婆。”

沒等他樂完，陳銘生把牌放倒，手夾著煙，低聲說：“不好意思，攔了。”

大家看過去，陳銘生胡的邊，宋輝胡的單夾。

因為陳銘生是上家，這胡牌就被攔了下來。

蔣晴看了一眼，心裡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就是普通的窮胡。

文磊在一邊，差點沒笑出聲來。

瞅瞅，來報仇了吧。

楊昭莫名其妙地跟著繼續打，看不出誰厲害誰不厲害，只是接下來的幾，楊昭再也沒點過炮。

又過了一會，老王出來看了看。

“喲喲，戰況如何了。”

剛好一牌打完，陳銘生站起來，說：“我去看看魚，你接一下。”

他撐著拐杖進了廚房，楊昭轉頭對文磊說：“你能幫我打一會麼。”

文磊會意，“能能，我來。”

楊昭站起，跟文磊換了下位置，然後也進了廚房。

陳銘生家的廚房沒有門，只有一塊擋著的布。

楊昭把布放下，遮住了外面大半視線。

陳銘生單站著，正在看一鍋湯。

楊昭走過去。

沒說話，就站在那看他，陳銘生忍了一會，沒忍住，低笑了一聲。

他轉過頭，看著楊昭，說：“幹什麼。”

跟他比起來，楊昭的表稍稍有些嚴肅。

“陳銘生，你剛剛是不是讓我牌了。”

“嗯？”陳銘生拿湯勺盛了點湯，嘗了嘗。

楊昭說：“你喂牌了對不對。”

陳銘生轉過來，說：“我們是對家，我怎麼喂你牌。”

楊昭一愣，說：“對家不能喂牌麼？”陳銘生：“不能啊。”

“哦。”

楊昭點了點頭，看著魚湯，過了一會，轉過眼，盯著陳銘生的表。

盯了一會，瞇眼道：“陳銘生你唬我？”陳銘生扯著角，無聲地笑。

楊昭深吸一口氣，可又不能喊，又不能手，最後只能把這口氣又咽下了。

陳銘生放下勺子，側過靠在廚臺上，半低著頭看著楊昭，表似笑非笑。

廚房裡有咕嚕咕嚕的魚湯聲，外面是劈裡啪啦的麻將聲。

楊昭看著他漆黑的眼睛，忽然覺得有些熱。

陳銘生緩緩低下頭，吻住楊昭。

楊昭抱著陳銘生的腰，說：“外面還有人呢。”

陳銘生一手繞到楊昭後，隔著長，托著楊昭滾圓的，讓到自己的上。

他在耳邊沙啞著低聲說：“那你就別出聲啊……”他們忘地親吻。

楊昭察覺到一渾然的刺激。

那暗紅的一塊簾布，隔開了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