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芳風聚落

列車到站了。

江雪明早在廣播之前就做好了下車準備。

他在車門玻璃上，看著荒野的茂石林越來越近。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天上居然下起了“雨”。

確切來說，這種雨水更像是地下巨大空腔的冷凝，砸在玻璃上的靜非常大，仔細去看，還能從水漬中看見許多灰的顆粒，似乎是塵土。

他隨手從自助貨架上拿走一把大黑傘，帶上幾個麪包當做晚飯，這些東西本就是爲客人們準備的，不需要支付額外的報酬。

然後，車門在閥的嘯中開啓。

迎面撲來了一溼冷的空氣，激得雪明捂了領，將大的排扣好好扣上。

踏出車門之後，他遵照著廣播提示一路往車站的安保科室走。

他走的很快，步幅極大，鞋子踩在溼漉漉的鐵板路上，濺起一圈圈灰白的水花。

四周人煙稀，月臺上沒看見其他乘客，只有阿星在他後一路小跑，揹著揹包後來趕上。

阿星一邊走一邊笑著問：“你怎麼不等我啊？我東西多.”

雪明：“你跟得上。”

阿星：“嘿！你這麼信任我？”

雪明：“我信任你的和高。”

阿星還沒聽明白雪明的言外之意，只是一個勁的樂呵。

在出站通道的側門，兩人轉進安保科室。就像是爲了節省電源，道路兩側的燈也逐漸暗下來。

冗道狹長細窄，一側還有不員工儲櫃，雪明是大步流星過去了，流星只能小心翼翼的側著子拱進來。

再到科室的辦公廳大門——

——雪明本著效率至上，時間就是妹妹的生命的原則，沒有敲門，直接闖了進去。

辦公廳和樓道的規格一樣，十分狹窄。

一眼看去，目測只有二十平。

左右兩側的牆壁上滿了文件櫃和信息袋，袋子裡都是一些看不懂的符號便籤和黃燈條，像是用來在荒野中作示蹤標記的道。

辦公桌前坐著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穿著一武裝人員的行頭。

黑尼龍背心，MOLLE系統，燈和子彈袋，鑷子管鉗與戰場急救包一應俱全。

在這位安保人員的臂章上繪著一頭獰笑的黑貓，以及中英雙語的車站名稱。

雪明立刻表明來意：“你好，我要去SW。BOSS派我來的。按照BOSS的說法，我現在要跟著你，先去找個落腳的地方。然後在SW進行爲期兩天的調查，對嗎？”

安保人員沒有立刻回話，只是點了點頭，聚會神的盯著江雪明

那種眼神讓江雪明覺很不舒服。

暗環境下，安保的眼睛沒有任何源折出來，就像是空無的行走一樣，說是在看某個東西，其實瞳孔沒有作出聚焦的微反應，似乎是直接穿了雪明的皮，要把他的腦組織都看清楚一樣。

安保人員的靈魂終於回到了裡，他利索地打了個響指，快速起，作麻利得和雪明一樣。

“好。”

收拾雜的桌面，拿走貨櫃裡的黑防水包，這位安保瞬間變了高效的工作機，連阿星上的揹包也一起搶走了，在前面領路。

“走。”

步流星看著這一幕不著頭腦。

他拉了拉雪明先生的袖，低聲問：“咋回事兒呀？啥況呀？”

雪明也搞不太懂，不過眼下這位安保的態度讓他覺很踏實。

話，作快，不問多餘的問題，不會浪費時間。

兩人跟著安保來到停車場，代步工依然是那臺古老的黑伏爾加。

不一會，汽車就開進了一片石林裡。

江雪明好奇的往車窗外看，車站旁的建築越來越遠。

車道看上去很新，因爲石林的樹影，瀝青路面上能看見熱不均勻而留下的深淺印子。

道路旁的樹木已經完全石化，也不知道這片林地到底有多大的年紀。

車一片寂靜，只能聽見橡膠胎碾過砂石的路噪。

這可把阿星憋壞了，他啥也不敢問，啥也不知道。只曉得阿明和這個安保哥哥話很，也不喜歡聊天的樣子。

雪明掏出了筆記本，想要了解目的地的一些基本況。

“先生，你能和我說說，關於SW這個地方的基本況嗎？我們要住的旅店，還有[景點]，我都會記錄下來。”

江雪明拔出鋼筆時那一聲清脆的咔嚓聲，就像是WALKMAN隨聽敲下了播放鍵。

窗外的雨，伴著安保人員低沉的聲線一起傳到兩個小夥子的耳朵裡。

“SW是個代號，一般指的是暫居地的第一特徵。你們下車時應該聞得到，這裡的空氣有一腥香的甜味。不是很刺鼻。”

雪明低頭作筆記。

流星則是有樣學樣，打開手機的筆記本開始玻璃。

安保人員接著說。

“它的本意就Sweet Wind（芬芳甜的風），你們通用的是漢語，我們姑且就它芳風。”

“四年前，探險隊發現了這個地方，地偵儀顯示，這裡有巨量的水源儲備，我們決定在這裡建設一個新的車站——可是令人意外的是，一個小型聚落，像是從地裡鑽了出來，憑空出現在工程隊周邊，從車站往東南偏南的方向，開車只需要半個小時，路程大概是四十公里。”

阿星好奇的問：“聚落？什麼意思？”

“就是人類聚落的意思。”安保人員答道：“當我們的工程隊伍來到這片石林墾荒，搞實地測量的時候——上個月還空無一的石林山地，突然就出現了一個人類聚落。”

“原本我們認爲，這些人類或許是車站裡先遣隊的後裔，在車站的拓荒歷史中，有許多百人以上編制的隊伍在地底世界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或許他們沒有死，只是在這個地方紮生活，在這個聚落中生活的人們，就是他們的後代。”

雪明跟著問：“這個‘突然出現’.有跡可查嗎？”

“正是因爲沒有任何線索，所以纔會持續調查這麼多年。”安保人員跟著答：“這些憑空出現的人類行爲習慣都非常奇怪。與現代社會節——在你們之前，其他乘客觀察到，這個聚落只有兩百多人。沒有自來水和電，生存依靠的是地下水源裡的部分魚類，還有苔蘚蘑菇和一些能在暗環境下生長的植。”

“沒有家畜，也沒有寵。”

“不需要火和源，吃生食。”

“沒有文字，大多數人會說話，語言語種也很複雜，從拉丁語系到亞洲文化圈的方言都有。”

“詭異的是，這個聚落裡的居民，能用不同的語言無障礙的通。”

“後來我們的科研站認爲，原本那個[先遣隊後裔]的猜測應該是錯的——除了語言以外，這個聚落沒有任何人類文明的痕跡，甚至找不到通識歷史記載的任何符號象徵。”

“好比一個人說英語，卻不知道伊麗莎白和維多利亞。”

“又好比一個人說漢語，卻不知道秦始皇或孔子是誰，不知道漢語來自哪裡。”

“這些居民的潛水捕獵的技巧高超，游泳能力幾乎比地表世界的任何一個專業運員都要強。”

“車站建設的四年時間裡，工程隊雖然沒有發生什麼事故，但是發生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

就好比，昨天還在和你暢談人生理想，要好好幹活養家的兄弟，今天突然留下辭職信，然後消失在地底世界。

又好比，隊伍裡談了很久，原本準備結婚的一對小突然分手，在短短幾個小時裡換了個人，去了別的區塊生活，或者直接回到地面，過正常人的日子去了。

這些異常現象讓科研站的工作人員到莫名恐慌，關於這個聚落，似乎有一種未知的神能量在作祟，它能把我們邊的人變得面目全非。

而且，我們始終搞不清楚他們是怎麼來的——

——爲什麼他們生活在這裡，爲什麼他們用我們的語言，和我們如此形似，卻表現得像是另一種生。關於芳風聚落，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BOSS要我告訴你們的，也是這些。”

雪明問：“我們的調查範圍是？”

“任何東西都可以，不要放過每一可疑的地方。”安保人員囑咐著：“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們，不要把這些生當做人類看待，他們和人長得很像，在一起很容易混淆，但是相久了，你們一定能覺到這些生上的異常。”

阿星張地問：“此話怎講？”

安保人員回頭看了一眼阿星，依然是那種空無的眼神，直愣愣的盯著阿星，看得阿星心裡發憷。

“您好好開車！看路師傅！”阿星立刻提醒著。

“我見過這些東西。”安保人員回頭看路繼續開車：“剛纔我就在模仿他們的眼神，是不是覺得很不舒服？包括之前和你們見的第一面，我也是這麼看你們的。只希你們等會到了目的地，不要大驚小怪。”

“哈哈哈哈哈”阿星乾笑著，拍著雪明的肩：“你瞅瞅，明哥，這師傅還有幽默，眼睛會說話！要我去模仿那個眼神兒，我還真不一定能學對。”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怎麼知道——你那個眼神是不是裝出來的？”江雪明合上筆記本：“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也是芳風聚落裡的原住民，只是比較機靈，混進人類世界裡了。”

安保人員解釋：“芳風聚落裡的人，不吃食，曾經有乘客給這些聚落居民送去吃的，只要是煮的東西，不論是蛋白質還是澱一概不要，吃下去也會嘔出來。”

從車窗的隙中，鑽進來甜又腥香的空氣。

窗外的化石森林，糙的樹皮紋路上，似乎寫著亙古神而離奇的傳說。

江雪明遞去一個麪包。他的眼神冰冷，開口說道。

“那就吃吃看？”

眼看安保的臉越來越不對勁，阿星笑哈哈的打了個圓場。

“都這麼張幹什麼呀！~不就是個麪包嗎？我先來！”

說罷，步流星撕開包裝袋就啃了一大口。

安保人員不聲，拿走阿星手裡的半截面包啃了一口。

江雪明聽見兩位兄弟口做吞嚥作時發出的咕嚕聲才安下心來，接著嘆了口氣。

步流星好奇的問著：“明哥，我和安保師傅都沒問題，這不是大好事嗎？你嘆什麼氣啊？”

“排除你倆這兩個錯誤答案，我還得親自去聚落裡溜達兩天。”雪明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麪包，有點恨鐵不鋼的意思，吐出一句聽來極爲驚悚的話：“太可惜了，不能親手把你送上科研站的解剖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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